真希的表情,幾乎是像變天一樣,一下子飄來了大片的烏雲。
她皺起眉:“小鬼,你該怕我,就像之前那樣。”
惠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剛剛實在是,你的臉太像妖怪了……嗚!”
真希狠狠瞪他,惠又縮到了憂太後面,小聲嗫嚅補道:“雖然你的臉很可怕,但後來,你又救了我……我才知道,世界上也是有好妖怪的、呃不對,我才知道,你不是妖怪。”
“小·鬼!”真希的額上跳着青筋,要不是憂太陪笑着擋在惠面前,她早就撲過去了。
“冷靜,真希。冷靜!”憂太勸道,“他還小,不懂事……”
真希冷哼了一聲:“小?我6歲的時候,單槍匹馬就宰了一窩咒術師!哼,日月星進隊,還号稱藤原家的精英——”
“真希!”憂太緊張道。
真希閉嘴了,卻也不忿地嘟囔:“那也沒什麼,不過是宰了一群垃圾……”
在憂太嚴厲的視線下,真希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她輕咳了一聲。
“總之——小鬼,我和棘身為憂太的護衛,每次出行,卻都還要被捆起來塞住嘴,當然是有理由的。”
“棘是【言靈】的咒術師,罵句髒話就可以殺了别人的媽。”
“我沒有咒力,但生來就有【天與咒縛】的詛咒,天生就有遠超人類的身體能力。雖然比不上甚爾叔,但你這顆小腦袋麼,我吧唧一下就能捏爆。”
“所以,你要怕我們。懂?”
真希說完,就聽到了憂太的歎息。她知道,他是不滿她粗暴的描述,但她才不管,就要吓吓眼前的這個小鬼。
不過,真希隻想着,惠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卻不知他就住在龍潭虎穴,早已見過比這要可怕百萬倍的力量。
“末伽梨說過,論迹不論心。真希,你救了我,是事實。如果你想要的回報,是怕你的話……呃,你隻要再做出那個妖怪表情就好了!”
真希一愣。
“妖怪表情……哈???”
“呀!”惠又躲到了憂太身後,不過,這次,他還不忘補一句,“對,對!就是像現在這樣!”
咔嘣一聲,似是神經斷掉的聲音。
真希面目猙獰,牙齒咬得嘎吱作響。
“天殺的——憂太你讓開!我要暴揍這個小鬼!”
“哎哎,真希!忍忍,忍忍……”
憂太盡力勸着,而惠則像小雞躲老鷹一般,秦王繞柱式躲着真希。
就在真希陰笑着伸出鷹爪,馬上要抓到那小雞崽時,一聲輕快的呼喝,救了惠的小命。
“呀嚯!!!”
雪闆急刹,雪塵唰啦啦地揚起,濺了終點處的三人滿臉。
悠仁燦爛笑着,打着招呼:“惠!是你赢了,對不對——呃。”
惠、真希、憂太,三張黑臉,頂着渾身的雪,齊刷刷地瞪着悠仁。
……
…………
………………
面對三張黑臉,悠仁讪笑了下,撓着腦袋。
“抱歉……”
然而,他話音未落,又是唰啦啦的雪闆急刹,順平惱怒着,蹬開雪闆,瞪着眼前的四個雪人。
“說,誰是第一!”
四人默默抹掉臉上身上的雪,互相看了看。
“真希和惠,是同時抵達。”裁判憂太說。
順平瞪大了眼睛:“什麼,同時?這不可能。”
憂太勸他:“順平,這是和局。你看,各退一步,怎麼樣?”
“各退一步?”順平擰眉。
憂太斟酌着用詞,極為小心:“貴族有貴族的氣量,順平你身為貴族,不必計較庶民擋路。惠、悠仁,你們要是喜歡滑雪,我就把雪闆送給你們,不要順平道歉了……”
惠和悠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倒也行”的意思。
悠仁堵了順平一路,痛痛快快地掃了心中的不忿。
惠呢,他深知,要順平這樣的家夥道歉,宛如天方夜譚,帶個雪闆回去也不錯。雖然,這玩具有點難掌握,但還是很新奇的……
“成交。”他們說,正要和憂太拉鈎,可順平卻不樂意了,一個箭步擋在他們之間。
“再來一場!”
悠仁是想再玩一回的,但順平眼裡染着怒火,這并不符合悠仁的玩耍之道。況且……
悠仁伸手,輕輕碰了下他的肋骨:“順平,我們說好的。比完,你就要去看醫生。”
“我才不管!”順平大聲道,似是無事發生。然而,他身體僵硬,眉間詭異地抽搐着,似是在掩着疼痛。
他一把就揪住悠仁的領子,拽了起來:“我就是要比。你不答應,我就不放你下來!”
“混蛋!”惠罵道,“欺負比你個子小的算什麼本事!真丢臉,快點放開悠仁!”
真希面色陰沉,低聲道:“憂太,一句話。隻要你一句話,我就把他的頭擰下來。”
“不行。真希,凡事不能都用暴力解決。”憂太阻攔道,卻也面露焦急。
他正絞盡腦汁,想着說詞,卻聽到了遠處傳來了急促的鈴铛聲。
棘從滑雪起點處小跑,一邊滑下雪坡,一邊飛快地做着的手語。
憂太仔細辨認着:“嗯……來了?有誰來了?”
馬蹄哒哒,有如天邊的震雷。
重铠駿馬32匹,打着濕熱又沉重的響鼻,從雪松林裡飛馳而下,個個都載着神情肅穆的金甲騎兵。
陽光下,金甲璀璨,眯得人睜不開眼。然而,憂太和順平卻眼尖地看到了,那些金甲上,刻印着一圈花紋。
那是貴族的家紋,簡樸、卻又令人生懼的——
“藤紋!”憂太和順平的瞳孔縮小了。
順平呆呆的,手足無措,憂太倒是立刻鎮定下來。
憂太飛速從真希的束甲裡扯出鎖鍊,扣到自己腕上。棘火速滑鏟趕到,憂太也是立刻将他的鎖鍊扣好。
本來,憂太還想把惠和悠仁藏起來,但這裡無處可躲,于是,他隻得叮囑道:“很尊貴的大人來了,千萬不要失禮!”
“什麼?”惠和悠仁困惑着。
“不要失禮!”順平怒吼着,“跪下,不要說話!什麼也别說!”
見到金甲鐵騎越來越近,他來不及管那麼多,一把拽着惠和悠仁,便雙膝跪下,匍匐在地。
哒。籲聲起,馬蹄聲停。
順平和憂太的額上,冷汗淋漓。
“恭迎——藤原明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