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堕天神宮。
晨時,末伽梨側卧着,安靜地睜開眼睛。
目光對面,宿傩阖目,四臂攬住她的腰肢,胸膛微微起伏。
末伽梨伸出手來,輕輕觸碰對方的喉嚨。
血管在她指腹下蒼勁脈動,末伽梨能感覺到那生命力的河流正在怒吼奔流。
她隻需稍稍用力,便能讓熱血噴湧滿地。但即便如此,宿傩的呼吸卻未有一絲顫動,仍是如之前那般平緩。
末伽梨眨眨眼睛,更進一步,輕咬他的喉結。
宿傩微微皺眉,含混地咕哝了一聲,卻仍未蘇醒。
于是她小心挪動,試圖從宿傩的臂彎裡抽身……
宿傩唰得睜開了眼睛。
那兩對猩紅的瞳孔雖然尚未聚焦,卻已然大緻鎖定了目标,而宿傩的四臂也收緊了些,使她的胸脯擠着他的胸膛。
末伽梨哭笑不得:“宿傩,松手啦,我要起床。”
宿傩迷蒙了會兒,等他徹底清醒,這才松開她,支肘看她起身梳妝。
牆角,雕花的落地銅鏡裡,映照出她梳發的背影。其中影像略有模糊,但那柔美的腰上,顯見有數道紅痕和幾枚牙印。
對末伽梨來說,若要抹除輕而易舉,她隻消使用反轉術式即可,但既然她并未如此……
晨起時,宿傩的聲音很是低沉:“那些,為什麼不抹掉?”
末伽梨笑了聲:“你背上的那些,也沒有抹掉哦。”
“胡扯。”宿傩道,末伽梨卻通過桌上妝鏡反射,眼見他背上的抓痕正在飛速淡去。
“好幼稚。”她偷笑,腰上紅痕也漸漸消失。
宿傩的眉抽了下,翻過身去背對她,朝她不耐煩地揮手。
“要出去就快點。”
“生氣了?”
“沒有。”他生硬道。
末伽梨笑嘻嘻地撲過來,翻滾纏抱着他,又親親他的鼻尖,眼睛閃亮亮地和他對視。
“早飯想吃什麼?我叫裡梅送過來。”
宿傩盯了她一會兒,歎了口氣。
“玉子燒。”
“不生氣了?”
他瞪着她:“隻要端過來的不是鹹口。”
“我會叫裡梅給你多加糖。”她蹭蹭他,在他耳畔輕聲道,“早安哦,宿傩。”
宿傩的回答是扯過被子蒙住頭,又背過身,做出“煩,快走”的手勢。
“你呀……”她強忍笑意,起身出去。
廊外的庭院裡,陽光明媚。
末伽梨伸了個懶腰。
“真是美好的早晨。”
……
…………
………………
“那個、末伽梨。”她到廚房的半路時,有一道聲音喚她。
惠從木柱後面走出,目光微有躲閃。
“怎麼了?”她溫和道。
“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惠吞吞吐吐的,幾欲張口,卻都左顧右盼,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吐不出來。
“總之、就是,啊、真是的……”
“喂!惠——”遠處,傳來兩道大喊,還有急促的奔跑聲,“我們拿到了!這次絕對沒有問題!”
“啥?”惠疑惑轉頭。
隻見悠仁和野薔薇兩人四腳,左右共擡一個大大的酒缸,喊着一二一二地從廚房沖出。身後,還追着一隻怒不可遏的裡梅。
“小偷!給我放下!”裡梅揮舞菜刀,卻不敢丢出,生怕砸了酒缸。
惠額上冒着冷汗:“不會吧!我隻是開玩笑——可惡,要逃了,末伽梨!”
“哎?”
惠抓起末伽梨的後領,拔腿就逃:“萬種影法術·鵺婆婆救命!”
高瘦的老婦從陰影中顯現,拄着拐杖攔在裡梅前面。
裡梅緊急刹車,左突右閃也無法突破鵺婆婆一人的婆婆包圍。
“無恥的小鬼!”他氣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是啊。”鵺婆婆錘了錘背,“一把老骨頭,還要被使喚。真是,小時候明明那麼可愛,到底是怎麼長成現在這樣……”
裡梅咬牙切齒,對天怒号。
“末——伽——梨——”
堕天神宮,某庭院的草叢背後。
“阿嚏!”末伽梨揉了揉鼻子,看着面前三雙眨巴眨巴的眼睛,以及他們身旁散發着清香的酒缸。
“這是……”她好奇道。
“賄賂!”悠仁正氣凜然。
野薔薇狠拍了下他的頭:“你怎麼可以說得這麼大聲!”
在悠仁吃痛的叫聲中,野薔薇湊到末伽梨耳邊,手背擋着嘴唇,神秘地輕聲道:“這是賄賂。”
惠把臉埋進雙手,絕望喃喃:“這個根本就沒有區别吧。還有啊,這點程度的賄賂,我可不覺得末伽梨會——”
“哎呀!這可真是不得了的賄賂呢!”
驚歎在末伽梨的眼裡閃着光,她喜愛地摸着酒缸。
“這是裡梅去年釀的甜酒吧?我饞了好久了,試了好多次都沒能偷出來呢!悠仁、野薔薇,你們真棒!”
她親親少年少女的臉頰,讓他們略略紅了臉,驕傲地挺起胸膛。
惠沉默了下,輕咳了聲。
“點子是我想的。”惠别過頭去,故作不在意的樣子,但全身的肢體語言都在說“快來誇我”。
于是末伽梨也笑着要親親他,惠卻躲了過去,幾次說着“别黏過來”,最後卻裝作抵不過她的樣子,不經意地讓她吧唧了口他的臉頰。
悠仁和野薔薇木着臉看着惠,一人抓住那張故作嫌棄、實則開心到背景都要開花的臉,用力往兩邊拽。
“坦率點會怎樣啊!”
“這個傲嬌吃香的世界,我已經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