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可惡,也太短了……”
末伽梨想了想,跪坐起來,拍拍自己的大腿。
“Special Service!”她笑道。
悟和傑一呆。
雖然聽不懂,雖然聽不懂——
悟迅速一滾一躺,齊活。傑猶豫了下,在悟得意的賊笑中,也是歎氣躺下。
末伽梨低頭,溫柔地撫着他們的臉。
“今天,五條家就要回江戶了,對吧?”她輕聲道。
“……嗯。”傑低低回應,“硝子和真希在做最後的檢查,待會兒就要動身了。”
悟抱怨道:“三天内就要收拾好一切,真是忙壞了。剛剛終于收尾,幸好還有些時間來拜訪你。”
他話音剛落,一隻紅隼便沖破雲海,環繞他們飛行。
悟伸出手臂,紅隼穩穩落下,歪頭打量着他。
傑坐了起來:“悟,是硝子的信号,【處刑】要開始了。”
“……這麼快。”
悟微揚手臂,紅隼從他手臂騰飛,悟卻并未立刻起來,而是在末伽梨的膝上翻了個身。
“匆匆一見,又要分别了。這次,又會是多少年?”
末伽梨溫柔地梳理着他的發絲,細細捋到耳後:“十年,144封信,疊起來有這麼厚。下次,或許會薄一些。”
悟沉默了會兒。
“我已經長皺紋了。”他說道。
末伽梨的手一頓。
“剛才,很可笑吧。現在也是,居然還想着撒嬌……”
悟喃喃着,末伽梨彎下腰來,親吻着他的眼角。
悟一呆,他忽然翻身起來,衣袖快速抹了下眼角,向末伽梨笑道:“都說了,我老了,别像哄孩子那樣哄我。對吧,傑?”
傑望着末伽梨。
“現在,江戶很繁華,未來會更繁華,正如你在信中期待的那樣。所以……”
傑向她伸出手。
“偶爾,來江戶看看吧,末伽梨。”
末伽梨微微低頭,轉瞬又揚起了笑臉。
她抓住了傑的手。
“好啊,傑。”
……
…………
………………
堕天神宮前。
一群小雀飛掠空中,裡梅擡頭,把最後一個馕餅用力擠進馬兒的鼓鼓行囊裡。
馬背上,野薔薇急道:“夠了夠了,我們要來不及了!”
一旁,羂索與悠仁擁抱了下,系好鬥笠,分别翻上自己的馬匹。
“悠仁,我在約好的地方等你們。”羂索擔憂道,“萬事小心。”
“放心啦。”悠仁燦笑着。
宿傩披着他素穿的麻衣,倚着門框打哈欠:“總算可以清淨了。”
惠在門口伸頸張望,最終還是垂下了頭,忍不住失落低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布瑠部由良由良止布瑠部……”
天上,閃光轟然落下,砸得塵土飛揚,惹得一陣咳嗽。
倩麗的身影從塵土撲出:“惠!”
惠被撞得往後倒了些,呆了下:“你來了,末伽梨。”
“當然,我聽到了你的呼喚。”末伽梨微笑着,略略退開,雙手撫着惠的臉,指尖的動作溫柔又仔細,“我們約好的,隻要你念這個咒語,無論你在哪裡,我都會前去。”
惠的臉微微紅了,眼角也微有晶瑩之物。
這次,他不顧他人視線,用力擁抱住她。
“末伽梨,我們要走了。”惠的聲音有幾分哽咽。
“嗯,要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冷了要添衣服,熱了别捂着……”
末伽梨絮絮叨叨,惠卻沒有覺得有一絲厭煩。
片刻,他們分開,惠望向宿傩和裡梅,認真鞠了一躬。
“快滾。”裡梅沒好氣道,“不是晚了就趕不及了?”
堕天之子們讪笑了下,惠翻身上馬。
他最後看了一眼末伽梨,還有整個堕天神宮,握緊了缰繩。
左右,悠仁和野薔薇深吸一口氣,揚起馬蹄。
“駕!”
……
…………
………………
菅原家,門口,白鹭歇在雕花門楣之上。
菅原順平握緊五條憂太的雙手,雙眼微紅。身後,珠姬滿面歉意,菅原直輝微微擰眉。
“一路保重,憂太……”順平悲道,卻被他父親打斷了。
“憂太,”菅原直輝沉聲道,“如今,藤原已誅,君側已清,天皇有威無權,菅原家尚未走出藤原陰影。五條家乃平安京獨大的勢力,本可代替藤原成為新的攝關、把持朝政,但你們竟自願撤軍,退居江戶?這究竟是何意!”
“父親!”順平轉頭怒視,珠姬也是瞪着菅原直輝。
“小直輝,你怎麼說話的!”她用力擰着菅原直輝的耳朵,害得他一時不備,叫着跳了起來,還頗有些委屈。
“珠姬,你這是做什麼……”
“有意見?”她兇道,菅原直輝退縮了下。順平見狀,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也咽着口水,後退了半步。
憂太趕忙安撫道:“珠姬嬸嬸,息怒,直輝叔叔的擔心很正常。”
五條家的少主微笑道:“與其說五條家是退居江戶……從今往後,江戶才是日本的中心。”
珠姬一頓,眼中起了興緻,菅原直輝也眯起了眼睛。
憂太的眼睛裡,閃爍着平和又堅定的光芒。
“武士已在各地崛起,貴族将不複存在,這是大勢所趨。今後的天下,不論出身,隻論才能。隻要有才,誰都可以有一席之地。”
“本家、分家,貴族、平民,五條家并不遵守這些規矩。江戶是自由的。百姓富足安康,人人平等,倉盈庾億,年歲有息,難道不是好事嗎?”
“呵呵哈哈哈……”珠姬大笑,“真像!是不是啊,小直輝?”
“的确如此。”菅原直輝嘴角也噙着淡淡的笑意。
這笑并非是嘲笑,他們二人的眼中,都流露出一抹溫柔的懷念。
“憂太,你不愧是道竹和雪奈的孩子。”
憂太一愣:“父親和母親,也曾……?”
“塵歸塵,土歸土。”菅原直輝道。
“去開創吧,五條憂太。”珠姬道。
“吾等盼你早日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