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釘琦……”他們額上冒着冷汗，正等着訓斥。

不過，野薔薇卻湊過來，悄悄拉着伏黑惠扒拉手機相冊裡的一張圖片：“尊敬的伏黑大魔法師，我獻上三瓶草莓牛奶交換，您看這個Tiffany的海藍寶石耳釘行不行……”

他們玩了好一陣子，直到伏黑惠表示他咒力真的已經枯竭了，再也擠不出一點點了，并且大逃殺般把自己反鎖進閣樓以後，虎杖和野薔薇才終于暫時放棄。

“呼……”他擦着額上的汗，轉頭卻看到了一個差點将他吓到心髒驟停的笑容。

末伽梨眉眼彎彎。她盤坐着，倚靠着一堆枕頭，膝上攤着一冊裝訂書籍。

“惠，怎麼樣？有想象出有趣的東西嗎？”

“……勉勉強強。”伏黑惠偏過視線。

雖然，伏黑惠已從虎杖那裡聽過，末伽梨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但他還是不太有實感。

他第一次見到末伽梨時，根本就沒法看她。

在伏黑惠的視野裡，末伽梨的存在簡直和太陽一樣，光是看一眼，眼睛就酸到要淌下淚來。

他試探過虎杖和野薔薇，但他們都不覺得她有什麼特殊的。

唯一令他們苦惱的，就是他們明知末伽梨是很危險的存在，卻總是忍不住放下警惕，和她玩耍起來。

現在，他稍稍好一些了，但伏黑惠還是看不得那雙溫和又閃耀的眼睛。

伏黑惠實在不是賭他丢臉的可能性，然而，滿腦都是奇怪點子的虎杖和野薔薇還在外面等着……

他在離末伽梨最遠的角落坐下了。

“哎呀，這麼不喜歡我嗎？”

“我隻是喜歡有多一點私人空間。”

她點頭，并不強求他。

于是，伏黑惠猶豫了下，又輕聲道：“剛才的事，謝謝。”

末伽梨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這一切都是你自身的力量。以後，不要再想着用魔虛羅自爆咯。”

“你對我、這樣，到底有什麼目的？”

“關心你嘛。”她自然道，“悟也說過你吧？希望你不要總抱着‘犧牲自己就能解決一切’的想法去戰鬥。那真的不是個好習慣哦。戰鬥還沒有開始呢，不要先預定自己一定會輸。”

“……啰嗦。”

她的确是一針見血，但既然如此，應該也明白他為什麼總是這樣。

首先，他是不被需要的存在。

這一點，伏黑惠是5歲時理解的。

惠——每當他被這樣呼喚時，伏黑惠都會想起，這并不是個被祝福的名字。

他父親應該是連他的小鬼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才随口給了他一個女性名字。

他沒有見過母親，後來父親入贅再婚，很快和繼母消失得沒影，一個子兒都沒有留下。

5歲的他和7歲的義姐，隻有等死的命運。

就算後來五條悟找過來照顧他，伏黑惠也隻覺得自己給對方添了麻煩。

況且，與五條悟相處越久，越能明白一個道理。

有誰在徹底理解了五條悟的力量之後，還能有勇氣去翻越咒術師的高峰呢？

五條悟是去戰鬥的，而其他咒術師和他比起來，全部都是炮灰。

炮灰，就要發揮炮灰的作用才行——

一雙手，揪住了他的臉頰，然後用力拉扯。

“什、痛、痛痛痛！松手、你松手——”

那雙手一松開，柔軟又溫暖的身體便緊緊擁抱住了他。

“惠怎麼就不是祝福的名字了！甚爾那個笨蛋、怎麼從來不說呢！惠啊——是上天賜予的恩惠哦。”

“等等！别、别抱過來啊！再說了，哪有那樣虐待恩惠的家夥！還有、你怎麼連那種事都知道！”

惠拼命掙紮，末伽梨卻不管不顧。

“所以說——有的人長了嘴，卻和沒有長一樣！”

“甚爾試圖把他認知裡最好的給你，比如把你賣給禅院家當家主啦，在他心裡是雙赢。隻不過後來因為必須賺錢，不小心早死了而已。雖然是扭曲的關心，但畢竟也是關心！”

“悟的事也是！他要是知道你的想法，肯定會半夜睡不着來找我，然後苦悶到至少喝掉三箱啤酒！我可以很肯定的說，沒有人比悟還期待你的成長。17歲少年一手把5歲小孩拉扯長大，10年裡無病無災健康成長，你是悟的驕傲！”

“還有我——”

末伽梨将他抱得更緊了些。

“惠，能再一次見到你，我真的覺得很開心！”

真摯的感情從她的胸膛噴湧而出，像是岩漿般燒灼着他的每一寸骨肉。

“再有——”她稍稍退遠，雙手抓着他的肩，那雙閃耀的眼睛直視着他的靈魂。

“就算誰都不需要你，就算整個世界都不需要你，這又有什麼關系！”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存在建立在他人身上？所謂人類，就是隻要還活着，那就活下去啊！”

末伽梨的聲音回蕩在伏黑惠的耳畔。

現在，他忽然不怕直視她了，因為即使他忍不住流淚，胸中的那份熱度也足以将眼淚瞬間蒸發。

不過……

“惠，永遠不要這麼簡單地就放棄自己的生命！那是炮灰才做的事情，你放在Jump少年漫裡，至少也是男二才對！”

“……啊？”

末伽梨說得是那樣理直氣壯，伏黑惠瞪她：“為什麼不是男主？”

這回，輪到她一呆。

“呃、你看，少年漫男二通常不都是冷臉酷男嘛。比如《火X忍者》的X助，《龍X》的貝X塔……男主要笑得很燦爛哦，還要懂嘴炮，你做不到吧？”

伏黑惠沉默了下，想像了下自己笑成那副傻樣的臉……

他渾身抖了下雞皮疙瘩，輕咳了聲。

“青年漫男主就不是這樣了。”伏黑惠說。

“哎——少年就看少年漫啦，小孩子看太多青年漫會提早染上大叔臭哦。”

“什、才不會！還有，我已經是高中生了，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小孩……

閣樓門外，忽然傳來了摔倒的聲音。

伏黑惠渾身僵硬。

末伽梨打開門來，野薔薇和虎杖捂住嘴巴，肩膀顫抖不止，憋笑快憋到眼淚出來了。

“天哪、伏黑！”野薔薇捶地道，“你還有、還有那麼可愛的一面啊！”

“不是小孩、哈哈、已經是高中生了！”虎杖不顧形象，滾在地上笑。

劉海擋住了伏黑惠的表情，他咬牙切齒。

“【萬種影法術·水槍】——别跑！”

“呀！”

三位少年們尖叫着追逐彼此。

末伽梨笑着，單臂支在樓梯扶手上，摸出了口袋裡的手機，後置攝像頭對準了樓下的情形。

“怎樣，悟？你的學生我照顧得還不錯吧？”

屏幕裡，五條悟的頭頂上方顯示着【58:03】的通話時長标記。

五條悟将臉埋在雙手裡。

“悠仁直腸子，跟過來也就算了，為什麼惠和野薔薇也會找過來啊！老師我真是愧對大家！羊入虎口、羊入虎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