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伽梨一行出門的時候,差不多過了早晨十點,無論是馬路還是地鐵都沒有那麼擁堵了。
不過,末伽梨還是提出順路送真希他們一程——用真人。
虎杖回想起了那晚的驚魂飙車,後怕道:“摩托坐不下那麼多人吧?”
末伽梨隻是淺笑着,揉了把真人的腦袋。
她的動作不重,看起來就像撫摸小狗一樣,但真人卻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同時眼睛翻出白眼,倒地不起。
就在衆人疑惑時,真人的身軀陡然膨脹,居然大到占據了屋外的整個雙向兩車道馬路,最後變形成了【支奴幹】雙旋翼縱列式運輸直升機。
他長約18米,寬約3米,機身就像個縱深的拉面館,旋翼有區别于常見的單旋翼直升機,共有兩個,大小形狀比熱帶椰子樹的那叢大葉子腦袋還要狂野,分别紮在機身頂部的一頭一尾。
機身最前頭,是窄窄的駕駛室,大大小小五顔六色的按鈕看得人眼花缭亂,比廚房裡沒有标簽的醬料罐還要亂七八糟。
後面寬闊的地方,當然是用來招待客人的。運輸機不像客機有舒服的軟座,取而代之,在機身兩側的低位搭有貫通頭尾的鋼闆,方便運輸時坐下。
“哇,像電影一樣……”虎杖吃驚感歎着,最先邁上了傾斜翻下的尾部艙門。
伏黑惠平靜跟上,乙骨三人震驚于眼前景象,卻也說服自己登機。
高專學生裡,隻有野薔薇面色陰沉不定,無意識地攥緊了顫抖的拳頭。
澀谷時,野薔薇死過一回,正是被真人所殺——單單是觸碰,真人就能扭曲人的靈魂,造成痛苦又緻命的一擊。
“不用害怕,野薔薇。”末伽梨溫和道,“試着凝視真人的靈魂。看透他,碾壓他,因為你比他要強大。”
末伽梨的聲線像是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按摩着野薔薇緊繃着的心髒。
她深吸一口氣。
凝視……看透……碾壓……
真人是誕生于人類對人類的惡意的咒靈,而野薔薇對供給他的養分也是再清楚不過。
她所生長的鄉下小鎮,有天從東京搬來了一位溫柔的年輕女性。
野薔薇很喜歡聽她講東京的熱鬧與繁華,那簡直是個精彩極了的異世界。
但小鎮居民們——有些人不太喜歡外來者,或者隻是感到不安。僅僅如此,他們就在夜晚拿上噴漆,往人家剛擺上新買花草的溫馨外牆上,噴塗血紅血紅的污言穢語。
最終,他們将無辜的年輕女性逼到搬家,自己反而心安理得地享受所謂的平靜。
那些村民和咒靈有什麼區别呢?野薔薇很想就這樣祓除他們。
但是……
野薔薇凝視真人的靈魂,那團人類對人類的惡意之中,也有她的碎片。
“我不怕你。”野薔薇說道,“真人,我早已超越你。”
“我若殺死那些人,這隻是洩憤而已,一切隻會走向惡意不斷累積聚集的輪回。”
“這不是說,我不再對他們有惡意,我隻是有【我】的夢想。”
“那種污泥沼澤不需要淨化,也不需要在意,隻要讓它爛在這個世界的角落就好。”
“而我,我離開。我要去我想去的東京,吃我想吃的特級三文魚壽司,逛我想逛的奢侈品商店,成為我想成為的優秀咒術師,與我想結交的人做朋友……”
釘琦野薔薇穩步邁上真人運輸機,聲音堅定。
“我要做【我】想做的事情。”
這擁有閃耀靈魂的少女站定,回頭,向末伽梨露出爽朗的笑容。
“還在磨蹭什麼呢,機長,起飛時間已經到了!”
末伽梨回以同樣燦爛的微笑。
“不,野薔薇,今天你才是機長。”
……
…………
………………
末伽梨教會了野薔薇怎樣開運輸直升機——或者更準确的說,怎樣駕駛真人。
她學得很快。到了降落在目的地禅院家時,野薔薇已經能清晰地看到靈魂的形狀。
“哎……每個靈魂都有自己的薄弱點啊,就連末伽梨也是。”
“嗯?是嗎?”
野薔薇直視着末伽梨的靈魂,她因對方遠超想像的龐大而不住地顫抖,甚至感覺到一種想要把内髒嘔吐出來的眩暈。
但盡管如此,她還是嘗試說:“你……看起來很難吃。”
所謂靈魂上的重擊和破防,便是如此。
“不要啊啊啊啊——”末伽梨抱頭痛哭,蜷縮着抱膝倒在地上。
野薔薇将目光轉向了旁邊的人。
“羂索,你的劉海很奇怪,審美也太差了。”
羂索蹬蹬後退,一臉不可置信:“不、你相信我,這是夏油傑的審美,不是我……”
“裡梅,昨天晚餐的炒青菜鹽放多了,你沒發現大家都有剩很多嗎?”
裡梅瞪大眼睛,聲線都在顫抖:“什——不可能!我絕不可能!”
當今世上最恐怖的三位咒術師,齊齊失神面壁,嘴裡嘀咕各種各樣的喃喃自語。
高專的學生們咽了下口水,當野薔薇看過來時,他們同時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大喊:“拜托放過我們吧,女王大人!”
野薔薇露出了慈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