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凪和吉野順平同時愣住。
兒童保護中心……學校……
虎杖急到不停地給末伽梨使眼色,吉野凪則是看向了順平。
“順平……”她猶豫着,“之前你想休學,是說對高中畢業後的進路不确定,想要先接觸社會,再決定是升學還是直接工作。但是,難道……”
順平的臉色未有絲毫變化,隻是微笑道:“媽媽,一切正像您所說。您當時不是也去了學校,向老師了解過情況嗎?老師不是說,我不太合群,沒什麼朋友,但很有自己的想法。我過段時間就會去上學的,您什麼也不用擔心。”
順平的微笑很完美,沒有任何人能看出端倪,就連他的母親也無法确定。
末伽梨剛要說什麼,狗卷棘便攔住了她。
“木魚花……”他憂慮道。
吉野順平從未和他母親講過他遭受了校園暴力。
從屋内佛龛前供的相片來看,順平的父親很早便去世了。吉野凪獨自撫養順平長大,經曆了難以想像的艱辛,而順平全部都看在眼裡。
這溫柔的孩子不願他媽媽為他額外擔憂,也生怕若她去抗議,那些人甚至會去報複她,這才倔強地承受了一切。
如果末伽梨當着他的面,替他向他母親求助,無視這少年的所有顧慮……
末伽梨無奈一笑,向棘打着手語:「我怎會不知道這些呢?」
棘一愣,很快也用手語回應:「那麼,你是想……」
末伽梨看向擰着眉的吉野凪。
“抱歉。”她笑道,“看起來是我們弄錯了,這就不打擾您了。”
如此,虎杖出門以後,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就這樣?”他不可置信。
“就這樣。”末伽梨伸了個懶腰,“現在,隻要等着就可以了。啊、好餓!裡梅,便當~~~我要多一點章魚香腸,把你的勻一個給我,好不好?”
“别想,每個人都一樣。”
“诶——小氣!”
末伽梨一行的用餐吵吵鬧鬧,而吉野家今天的午餐,則是一片沉默。
吉野凪幾次三番去摸煙,最後卻隻是把煙叼在嘴裡,托腮反複摁着打火機。
吉野凪和順平約定過,不會在他面前抽煙。
“我吃飽了,多謝款待。”順平雙手合十,開始收拾碗筷,端到廚房水槽,打開水龍頭。
打火機的微光,讓吉野凪的臉忽明忽暗。
最終,她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順平啊。”吉野凪喚道,“有時候,大人們并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樣不可靠。偶爾,也撒撒嬌吧,你有這個權力。”
順平不聲不響地洗着碗,半響才說。
“晚上,我會出去和虎杖看電影,明天上學。媽媽什麼也不用擔心。”
……
…………
………………
夜幕降臨,路燈照亮了街區小巷。
果然。
吉野順平注視着蹲在地上分贓的三名男生。
自己複活了,媽媽複活了。真人順手在電影院殺死的那三個霸淩者,當然也會複活。
“鈴木那小子,真是有錢啊,活該他被揍成那副好笑的樣子。”
“不錯不錯,這回又可以去小鋼珠店大賺一筆了。”
“哇等等!是佐藤的短信。他待會兒叫一班的那婊子一起過來,說隻要給錢,她什麼都會做啊。”
淫.笑聲響起,污言穢語像蒼蠅在耳邊嗡嗡。
“喂。”順平叫他們。
“啊?”他們轉過頭來,看清是誰,便啧啧笑了,站起來咔咔扭動脖子,向順平圍過來。
“瞧瞧,稀客大駕光臨啊,有何貴幹?”
順平額上微有細汗,身體也因本能而顫抖着,然而,那雙明亮的眼睛裡卻沒有一絲退縮。
“明天,我會去上學。電影鑒賞社也會在B-1活動室每周集會,那本來就是屬于我們的地方。”
他們眯起眼睛。
“好啊,我們還是很仁慈的。”領頭人說道,“隻不過,狗要想提出請求,就要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啊。”
背後,有誰重重地推了順平一下,他一個趔趄前撲,摔倒在地上。
嘻嘻的嘲笑如同針一樣,紮着他的心髒。
順平掙紮要爬起來,頭卻幾次都被狠狠踩了下去。
“搖尾乞憐吧,順平。像狗一樣舔我們的鞋子,或許我們就考慮考慮活動室的事情!”
“不。”順平說。
“啊?”
順平昂起沾着塵土的臉,堅定重複:“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