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爛漫,遊過輕飄飄的紗簾。
末伽梨蜷在被窩裡,枕頭旁的手機震動了下。
“嗯……”她閉眼摸索,迷糊着點開。
那是一張圖片短訊。
雖然現在是早晨,但一家KTV的包廂裡,暴走族的女性們舉杯暢飲,面龐醺紅搖鈴打着節拍,比着耶的開心手勢。
【吉野凪】:謝謝。
末伽梨露出微笑,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刷牙時,她又收到羂索的簡訊,那是一張名片,寫着【日車寬見】。
「這位律師專注于青少年刑事案件,我很推薦他代表吉野順平訴訟校園暴力。是他的話,一定會讓被告得到應有的懲罰。」
曾經,吉野凪和吉野順平間接因羂索的布局而死。
末伽梨吐掉漱口水,順手把名片轉給吉野凪,并回複羂索:「為什麼做到這一步?」
羂索并沒有回複文字,而是發送了一個掩面流淚的表情包。
于是末伽梨下樓看他。
昨晚,高專的學生們都按時回來了,但他們忙了一天,都累到還沒有起床,隻有裡梅和羂索坐在了餐桌前。
末伽梨笑道:“早上好,裡梅、羂索。”
裡梅嗯了聲。他吸了口盒裝牛奶,小口咬着金黃的麥香烤吐司,發出引起食欲的嘎吱脆響。
一口下去,熱乎乎的煎雞蛋擠出太陽般的汁液,流淌過軟軟的奶酪,生菜鮮翠欲滴,炸培根酥脆得恰到好處,散發着陣陣口水都要掉下來的噴香。
然而,面對如此美味,羂索盤子裡的烤吐司卻一點都沒有動。
他疲憊地趴倒在餐桌上,雙手拇指揉摁太陽穴。
“早上好,末伽梨。”羂索有氣無力道。
末伽梨到廚房,把兩片吐司放進烤面包機,坐到餐桌前等待。
“怎麼啦,羂索?”她關心道。
羂索悶悶着:“夏油傑的靈魂醒了,超級吵。看上去那麼文雅的人,為什麼能說出那麼多想要堵耳朵的髒話呢?”
末伽梨笑了兩聲:“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拿着人家的身體為所欲為,他怨恨你也是很正常的。”
羂索呻/吟了聲。
末伽梨揶揄道:“怎樣,要不要現在把你換出去?留在裡面的話,悟出來絕對會殺掉你。裡梅也是哦,之前悠仁偷偷來拜托過我,希望能解放你受肉的身體。”
裡梅擰眉,咽下一口烤吐司。
“你打定主意要幫那個小鬼?”
“悠仁很可愛,我蠻喜歡他的。”
“……你太寵他了。”
“那又有什麼不好?啊、莫非——”末伽梨一臉故作的吃驚,“裡梅你是嫉妒自己沒有悠仁可愛?”
裡梅的眉抽抽了下。
末伽梨在捉弄他,裡梅清晰地明白這件事情。
按照裡梅一貫脾氣,他現在大概已經嗆了回去,或者把羂索的烤吐司丢到她的臉上,然後宣布今天他絕對不會準備她的餐點。
然而,無論他怎麼做,不管是生氣還是反駁,都正中末伽梨的下懷。
這家夥會說着什麼胡攪蠻纏的“嘿嘿你惱羞成怒了,所以我說的是對的”、“否定就是肯定,不要害羞傲嬌啦”,然後笑到前仰後合。
就算他不肯準備餐點,最終也還是會被她死纏爛打到沒有精力也沒有脾氣,然後認命地滿足她的願望。
所以,要不要試一下……
“嗯,我的确是嫉妒虎杖悠仁。”
“呵呵,裡梅你又說謊,别否認了——呃嗯?”
這是裡梅第一次嘗試順着末伽梨的捉弄說,也是第一次看到了她徹底呆傻的樣子。
這家夥除了發出單音節的無意義喉音,什麼也說不出來,就連羂索也目瞪口呆。
莫名的快感讓裡梅露出笑來。
“末伽梨,你沒聽錯,我很嫉妒。”他一字一頓,“怎樣,你滿意了嗎?”
末伽梨看起來相當困惑,猶猶豫豫的:“你的反應,和我想的不太一樣……你是裡梅嗎?奪舍?”
前言撤回。
不管怎樣,她都還是有把他惹惱的神奇力量。
“如假包換。”他咬牙切齒,“你這都看不出來嗎!”
“啊哈哈。”她目移了下,“隻是太吃驚了而已,居然這麼幹脆地就承認了,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害羞的傲嬌……”
如果不是羂索拼力相護,裡梅已經抓起羂索的烤吐司丢過去了。
他真的很絕望,末伽梨的設局就好像破不了一樣,無論怎樣絞盡腦汁,最後都會繞回她想說的話題。
裡梅破罐子破摔了,他單手拍着桌子,身體前傾,逼視末伽梨。
“随你怎麼說。不管你怎麼想,我都無所謂。隻是——我确實很不滿。”
“末伽梨,我和你的交情明明更深更久,我的料理你吃了整整十年。”
“最後的最後,你要宿傩大人吃掉你,是我幫忙。你達成夙願的刹那,也是我見證。”
“然而,千年裡我甚至都不被允許記得你。現在,你還要為了這個認識不到三天的小鬼,要我委屈。”
“我——就是在向你發洩情緒。我一旦換出這個身體,馬上就會變回咒物,繼續沒有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的千年萬年,隻有意識永遠飄蕩,無法沉睡。”
“上一個千年是我自己選的,我沒有什麼後悔。但現在,你居然為了滿足虎杖悠仁的願望——”
裡梅咬緊牙關,最終坐了回去,大大地歎了口氣,直視末伽梨。
“算了。動手吧,把我變回到咒物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