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早之前。

末伽梨的三層洋房叮叮當當。

鳳仙花迎着陽光，微微晃動輕薄花瓣。屋頂瓦片被沖洗得一幹二淨，碗碟锃亮，家裡地闆簡直反光。後院裡，被芯曬着暖和的太陽，草坪修剪得整整齊齊，中央甚至出現了冒着熱氣的溫泉。

遊戲室裡，四位特級咒靈烤好小咒靈塊塊，咂摸着溫泉水、海水、自來水、和冰可樂，圍成了一桌麻将。

“不錯。”漏瑚打出一張牌，感歎着，“終于不是三缺一了。”

真人托着腮：“可惜我們都被末伽梨奴役了。”

花禦抖了下，陀艮直接淚眼汪汪，漏瑚瞪着真人：“提那茬幹嘛，該你了！”

真人聳了聳肩，摸了張牌，看了眼。

“哦，我胡了。”他平靜把面前的牌推倒，14張牌花色都配對成功。

漏瑚瞪大了他臉中央的大眼睛：“你、你這不是才第一次摸牌？”

陀艮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但直到真人連續第14次胡牌時，他才醞釀好心情開口。

“漏瑚……”陀艮扭捏着，把腕足擰成蝴蝶結、意面、小花花等形狀，“别繼續了吧。再這樣下去，你、你連眼睛都要輸給真人了。”

漏瑚咬牙，拍桌而起，震得麻将都飛了起來。

他逼視真人：“你說實話，真的沒有作弊？！”

真人攤手：“是漏瑚太笨了。”

嘎——漏瑚頭頂火山爆發，揚起高高的岩漿。

“真人！！！”他就要撲過去，花禦卻利用自己的魁梧個頭，好脾氣地摁下漏瑚，看向真人，開口。

花禦的發音低沉古怪，像是來自異世界的語言。雖然沒有人能懂，但語言含義卻會直接傳進大腦。

「真人，我們換一個遊戲吧。」

漏瑚尖叫着：“啊好煩啊你！花禦，你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真人也咂着嘴：“我正到興頭上呢。”

不過，真人認真想了下，忽然又揮了下手指，眼睛閃光：“末伽梨說過，她在玩一個網遊，要不要試試？”

特級咒靈們互相看看，都點頭。

漏瑚臭着臉，卻也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于是，他們圍到了遊戲機前。

真人拿起手柄，搗鼓了會兒，屏幕便亮了起來，其上彈出花體遊戲标題——《熵增定律》。

“熵增定律？”漏瑚拄着拐杖，像老人般困惑地眯起眼睛。

花禦抱臂看着：「熵，是一種計量單位，由人類定義發明，用來描述一個系統内的混亂程度。」

随着遊戲加載，初始界面漸漸顯露。那是一片純淨的白光，中央靜卧着一顆漆黑的奇點。

真人拇指一按，手柄按鍵發出清脆的吧嗒聲。

奇點轟然爆炸，熱浪席卷一切，整個屏幕的空間都在劇烈的膨脹中扭曲、延展。

陀艮啵唧着蹦蹦跳跳：“我讀到過！【熵增定律】是人類發現的自然規律：在一個孤立系統裡，事物總是自發地、無可避免地更加混亂，不會更加有序。”

在陀艮的聲音中，宇宙被點燃了。

無數光弦迸發出斑斓色彩，如流火飛掠，劃破寂靜的虛空，将宇宙的邊際一點點推向更遠的未知。

真人輕推操作杆，以第一人稱視角飄浮在深空，伸手去撥動光弦。

【世界11042434：第4953次星際大戰末】

【世界42294：尼安德特人遭遇大冰期】

【世界698210：吞噬世界之蛇】

【世界698225：第1次意識整合危機（言靈遊戲）】

【世界698231：堕天】

【世界698232（新）：第2次意識整合危機（死滅洄遊）】

…………

所有編号小于698232（新）的世界，末伽梨看起來都已經去過了，還給這些世界标了抱怨般的簡短注釋。

「尼安德特人并不粗野，酋長會做口紅。」

「不寫實，大蛇下面有兩個。」

「還我言靈師的白毛。」

「堕天神宮應該有種鳳仙花。」

…………

特級咒靈們面面相觑，誰也看不懂這些注釋。

真人好奇着，點選了最新發布的世界——【第2次意識整合危機（死滅洄遊）】。

白光、爆炸，然後世界展開。

這裡完完全全就是現代，除了沒有人影以外，沒有什麼區别。

鋼筋水泥，高樓林立。大風吹過來的報紙上，标的也是今日日期。

這個遊戲沒有任務引導，甚至也沒有技能闆，好像就隻能純粹地逛風景。

咒靈們都開始打哈欠，陀艮的腦袋一點一點的，都快要睡着了。

不過，就在他們覺得無聊，要登出遊戲時……

“嗯？”真人站在路燈上，俯視着空蕩的大街。

不遠處，有個女孩急急奔跑，額上淌下點點鮮血，頭上頂着【伏黑津美紀】的姓名。

她大約是高中生的年紀，打扮卻很奇特，竟然頭頂鐵鍋，渾身要害都捆着厚厚的堅硬凍肉。

砰！槍響裂空，津美紀像是背部受到沖擊，摔倒在地。

彈殼叮當落地，叼着卷煙的粗犷男人頂着【大野一夫】的名字，拉動槍栓，給雙/管獵槍上膛，大笑着步步走近。

津美紀不動了。但就在大野一夫靠近，低頭檢查她的呼吸時，她猛地睜眼，揮起平底鍋，用力拍向對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