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子姐姐,我們走吧。”醫院走廊裡,天内理子握緊了單肩挎包的背帶。
病房門是開着的,烏鹭亨子瞥了眼窗玻璃,雨水淅淅瀝瀝。
“下雨趕路,容易感冒。”烏鹭亨子說道。
天内理子一愣:“我很快就要與天元之樹融合,感冒什麼的,沒關系……”
烏鹭亨子歎了口氣:“我真想不到,有天我會說出這麼蠢的話。”
“聽好,理子。在你死掉以前,你是活着的。”
烏鹭亨子望着天内理子的雙眼,一字一頓:“既然你還活着,那便像個活人那樣,活下去。”
天内理子呆呆的,忽然眼睛有些發紅。
她别過頭去,衣袖胡亂抹着眼睛和臉頰,聲音有些啞。
“嗯。”
烏鹭亨子咧開嘴角。
“理子,有什麼想做的,大膽說出來。”
天内理子抽了下鼻子,臉頰有些紅。
“亨子姐姐,我們的目的地是北海道。我想坐船去,可以嗎?”
“自然。”烏鹭亨子回憶着,“千年前,我們都是乘船去的蝦夷。嗯……我們是從平安京的哪個港口出發的?”
“舞鶴港。”天使忽然說道。
這位曾經的安倍家家主,雙手翅膀都被捆在身後,坐在鐵質長椅上。
天使望着烏鹭亨子,說:“從此處出發,坐JR電車到舞鶴港,再換輪船,過10個時辰,便能到蝦夷了。”
“真快。”烏鹭亨子說,“從前要三天三夜。”
天使皺了下眉:“烏鹭亨子,從這裡到舞鶴港,要穿過大半個京都。”
“有什麼問題?”
“市區中心那個方向,你沒有感覺到嗎?“
天内理子困惑着,烏鹭亨子眯起眼睛。
“繞道,隐蔽行動便是,沒那麼麻煩。”
這位日月星進隊的隊長說道:“理子,去穿上雨衣。我把部下們召集過來,五分鐘後出發。”
……
…………
………………
京都市區中心,商業街。
霓虹燈牌明滅閃爍,垂下噼咔冒着電光的纜線。
雨水混合着血液,順着虎杖的額頭淌下,滴答在污水裡。
虎杖半跪着,喘着粗氣,腳邊汽水罐嗞嗞破裂。背後,自動販賣機鋼筋紅燙,被融化了大半邊。
漏瑚俯視着他,掌中火球旋轉,周圍缭繞着雨水蒸出的霧氣。
“虎杖!”野薔薇将陀艮的觸手釘進柏油馬路,緊急飛出一把釘子,直沖漏瑚的火山頭而去。
漏瑚偏頭,釘子緊貼着他耳畔擦過,蹦出星點火花。
這隻咒靈面無表情,向野薔薇斜去獨眼。
哧——漏瑚的眼前,虎杖咬緊牙關,拳離那獨眼僅有一公分。
可是,無論虎杖手臂怎樣爆起青筋,他的拳也無法再前進半分。
花禦咳嗽着,從居酒屋的瓦礫間起身,數十道荊棘從他肩上延伸,死死纏上了虎杖的手臂,像絞肉機般擰緊。
熱血好似溪流,從數不清的紮孔裡流出,融進了雨水。
“噶!”劇痛之中,虎杖抖着伸出另一隻手,試圖掰開荊棘,但他每動一下,荊棘就更加刺進他的手臂。
“悠仁!”羂索側頭,腳下碾斷真人增殖的手臂臂,旋身踏碎水窪,向虎杖飛身趕去。
然而——咔!真人的頭顱化作毒蛇,咬住他的腳踝,留下了四個血洞。
“唔。”羂索身軀搖晃,兀然單膝跪地。
羂索擰眉低頭,他的腳麻痹發顫,烏黑之毒侵染了他的血管,瘋狂順着小腿往上攀爬,一下子就要越過膝蓋。
真人咧開嘴角:“呵呵哈哈哈!用咒靈戰鬥的人類、用人類戰鬥的咒靈——看來,還是咒靈更勝一籌啊,羂索!”
按照毒發速度,羂索再過30秒就會心髒麻痹,但是……
“年幼。”羂索說道,“人類、咒靈,你還執着于這種概念。真人,若你此戰後還活着,我便來給你補補課吧。”
隻見空中劃過一道銀光,羂索手起刀落。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羂索握着匕首,竟然砍斷了他自己膝關節的軟骨。那發黑的小腿落到地上,好似垃圾般濺上泥點。
斷肢落地,仍在抽搐,而羂索的膝蓋截面則突然爆出白骨,血管、肌肉、皮膚抽條般生長,竟在瞬間長出了全新的小腿。
“我才不會去補課!”真人的肉塊趁機擠壓重聚,他龇牙咧嘴,“羂索,你教的課糟糕透頂。我要殺你了,把末伽梨的國語老師換掉!”
真人低吼着,沖向羂索,卻忽然刹住。
沙——高壓水線自上方甩來,鞭笞着羂索和真人之間的柏油路,好像燒熱的鐵刀切開巧克力蛋糕,輕易劃出深深的溝壑,
“啧!”野薔薇後躍躲避,飛掠過羂索和真人,目光死死盯着追擊而來的陀艮,用餘光掃了下向虎杖逼近的漏瑚和花禦。
“可惡……”
野薔薇到現在為止,都沒能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原本,因為伏黑惠不在,她和虎杖沒了打趣對象,實在無聊,便在寝室裡嘗試網絡遊戲。
然而,遊戲正到激烈之時,野薔薇和虎杖卻突然從東京的宿舍到了京都。并且,宿傩竟然從虎杖身上剝離,擁有了四臂兩面的身體。
詛咒之王的壓迫感實在龐大,他們動彈不得,隻能看着宿傩像逛街那般随意離開。
野薔薇和虎杖正要追去,未想真人突然出現,死纏着他們。
關鍵時刻,羂索撐傘踏雨而來。他聲稱虎杖是他的孩子,并與真人展開名為玩耍的戰鬥。
野薔薇和虎杖想要趁機離開,然而,漏瑚、花禦、陀艮,三隻特級咒靈竟乘着海嘯,加入了真人陣營。
面對共計四隻特級咒靈的憤怒,即便是羂索,也沉下臉來。
他試圖牽制他們,讓野薔薇和虎杖撤退,但咒靈們絲毫不給任何機會。
如今,羂索一邊保護着野薔薇和虎杖,一邊與特級咒靈們周旋。
羂索面容輕松,但大家都看得明白,他已經漸露疲态。當羂索耗盡咒力,野薔薇和虎杖便也要落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