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瑚和花禦離虎杖越來越近,羂索和野薔薇卻被真人和陀艮纏着,無法脫身。
野薔薇着急大吼:“喂,咒靈混蛋們,不要傷害虎杖!難道你們不怕末伽梨嗎?”
咒靈們同時滞了下,但很快,真人就梗起脖子:“這是遊戲,我作為玩家,想怎樣就怎樣,就算是末伽梨也管不着!”
“遊戲?玩家?”
未等虎杖和野薔薇細想,陀艮便蹦跳起來,發出海豚般興奮的鳴叫。
“真人說得對!”陀艮揚頸向天,從章魚口器裡噴出足有三十層樓高的巨大水柱。
天空,是海洋。
巨大的陰影籠罩了地面上所有的生物。
天災面前,人類是如此渺小。
野薔薇瞳孔縮小:“虎杖——!!!”
咒靈們都已經跳到高樓頂上,虎杖的手臂卻仍然被荊棘纏住,怎麼掙紮也無法動彈,而羂索竟也被無數的真人之手和荊棘摁在了地上。
“麻煩了。”羂索勉強伸手,似乎是試圖構造結界。但那光芒剛剛出現,轉瞬便碎裂了,而纏繞在羂索身上那些荊棘,竟然大幅膨脹,是吞噬了他釋放出的咒力。
“可惡!”野薔薇滑鏟急刹到虎杖身邊,飛出錘子釘子,要斬斷纏繞他手臂的荊棘。但是,隻聽清脆一響,那荊棘硬得要命,竟然生生把釘子都彈飛了出去。
虎杖咬牙,雙目赤紅:“你快走,野薔薇!我絕對不想看着同伴再次死去了!”
“笨蛋!”野薔薇大吼着,額發因雨水而黏在眼前。她雙手用力掰着荊棘,不顧手掌流血:“要說不想看着同伴再次死去,我也是啊!!!”
羂索側頭望向虎杖,那少年着急着,竟然是想效仿羂索,硬生生地扭斷自己的手臂。
羂索猶豫着,面龐卻又漸漸堅毅,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悠仁,我的孩子。你不是他,卻也是他……”
重達千萬噸的海嘯,即将壓扁渺小的他們。
“唉,那招我也隻在千年前用過一次,靈魂很幸運地沒有炸碎。但如今,當我的靈魂并未指向肉身……”
羂索喃喃着,閉上眼睛,唇舌微動:“蚍蜉,狹間,頌天炎炎。反轉術式·矩陣分——”
“什麼啊,此路不通嗎?”
低沉的聲線切開了雨幕,羂索唰的睜開了眼睛。
狂風掀起了來者淩亂的額發。
海嘯之下,男人拖着滴血的柴刀緩步前行,如捕鲸巨輪那般,在空空蕩蕩的柏油馬路上邁步。
黑色緊身衣裹着他虬結的肌肉,随着他步伐而起伏。陳年傷疤自嘴角劈下,為他冷冽的雙眼添了幾分野獸般的兇狠。
羂索一愣,表情略微放松。野薔薇和虎杖目露迷茫,緊接着又恍然大悟。
“你是——伏黑的爸爸!”
伏黑甚爾掃了眼虎杖和野薔薇,他們在末伽梨的家裡有過一面之緣。
“哦,是惠的朋友。”
甚爾扔下柴刀,伸出鷹爪般的十指,抓握住野薔薇怎樣都無法斬斷的荊棘。
隻見他手臂用力一折——那足有脖子粗的荊棘竟然應聲斷裂,好似一根一次性木筷,而甚爾的手卻毫發無傷。
“啊?”虎杖和野薔薇目瞪口呆。甚爾又伸手,抓住他們的後領,跟抓貓崽狗崽一樣,輕松甩到肩上。
甚爾掃了眼羂索,說:“你自己想辦法。”之後竟然蹬着與地面垂直的摩天大樓,如履平地般直接向上,好像一隻健壯的岩羊。
“喂、你悠着點!”野薔薇怒斥着,“這可不是對待淑女的方法,大叔!”
“大叔?”甚爾的聲調拔高了些,“我今年才27歲!”
“哇,那你長得有夠顯老……”
野薔薇和甚爾拌着嘴,離羂索越來越遠。
羂索眼中流露出幾分懷念。
千年前的平安時代,野薔薇與甚爾的前世,時常如此吵鬧……
海嘯轟鳴着,碾過虎杖原來的位置,即将把羂索壓碎。他仰望着海嘯,目露無奈。
“看來,我還是得……咦?”
羂索驟然停下咒力,他輕緩地眨着眼睛,唇中呼出一口氣。
霧氣飄散,這是突然降溫了。
“呵呵……”羂索笑着,“這種感覺,不會錯的。”
嗚嗚——遠方,傳來摩托車的轟鳴巨響,竟然蓋過了海嘯。
“擋路了。”
冷冽的少年音響起,随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寒氣。
噼咔、噼咔、噼咔——遮天蔽日的海嘯,在瞬間凝結成了冰,而天上雨水竟也化作了紛紛落雪。
兩輛重型摩托飛掠冰晶海嘯,重重彈落在柏油路上,回旋晃着刺眼的車頭燈。
機車皮夾克獵獵作響,靴子落地,踩在薄薄的雪上。
咔嚓。海嘯清脆碎裂,揚起無數旋轉的透亮冰晶,連帶束縛着羂索的真人之手和荊棘,也都紛紛凍結碎裂。
碧空中,耀日将烏雲灼燒得一幹二淨,冰晶鋪滿了大地,整個空間都折射着七彩的光芒。
半指手套松開油門,指尖懸着未散的寒氣,揭開頭盔面罩。又輕又短的白發飄揚,完美融入了這場奇景。
裡梅立于大地之上。
甚爾單手吊在摩天大樓的腰際,吹了個口哨。
而在甚爾肩上,虎杖則盯着裡梅身旁的另一輛重型摩托上,微微睜大眼睛。
“順平?”虎杖不敢置信。
吉野順平仰頭向虎杖微笑,他面容溫和,單手抱着頭盔,友好地揮手打着招呼。
裡梅眯眼看了下虎杖,目光掃過羂索:“宿傩大人呢?我分明感受到他的殘穢了。”
羂索艱難坐起,苦笑了下:“這我确實不知,想必連悠仁也并不知曉……咳咳咳!”
伴随着飛塵揚起,甚爾扛着虎杖和野薔薇跳落到地。
裡梅掩住口鼻皺眉,吧嗒撥下頭盔面罩,嗚嗚擰動油門把手:“既然宿傩大人不在這裡,比賽繼續,吉野順平!”
吉野順平搖着頭,歉意道:“我有點累了,裡梅。”
“哈?累了?”裡梅的動作頓住了,就連他摩托車發動機的轟鳴聲,聽起來也煩躁了幾分。
順平點頭,目光悄悄瞟了眼大廈之頂。
四隻特級咒靈蹲在大廈頂樓邊緣,具是緊緊盯着地面的情況,像是伺機而動的鴉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