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莉莉安翻動檔案時,照片掉露了出來。她匆匆浏覽這些照片,認出這些都是注射病毒後造成的後果。并且這些情況都是在三天内發生的,然而眼前這位死者并不是這個病毒的第一位受害者。
因此,當莉莉安注意到死者在生前注射過李斯特博士研究出來的初代抗體時,她迅速又麻利地開始對屍體進行解剖。
她将頸部的皮膚從下颚割開直到鎖骨,大部分淋巴都長了壞疽。病菌通過淋巴迅速擴散至全身,她估計是從喉部和支氣管開始的。
由此,莉莉安第一個猜想是空氣傳染。
緊接着,她輕輕地處理着内髒器官,當不得不将手伸進屍體内部的時候,她對自己的動作更是分外小心。之後,她的眼睛落在屍體皮下的壞疽和出血症狀上。
将内髒取出來後,莉莉安在水槽裡簡單沖洗一下,重新走到台前。
她剝開死者的肺,裡面是非常嚴重的大葉肺炎,有許多已經實變了,也有一些長了壞疽。但可能是抗體産生了效果,她看到肺部已經形成了膿腫。
莉莉安小心翼翼地把屍體的肺放回原位。接着,又拿起肝,輕輕切開表面并撥開。
肝的情況與肺相似,隻是并沒那麼嚴重,同樣出現了膿腫。她繼續查看脾髒,也是相同的情況、相同的損傷。
莉莉安望着這些器官,一時間,解剖室裡一片寂靜。死者的情況使她感到不愉快,這意味着迪爾梅德如果不及時治療,情況将會十分危急。
根據白天在病房裡查看到的迪爾梅德的情況來看,他的手指和腳趾已經開始發黑,意味着他已經開始出現血栓的症狀。
采集了自己想要的資料并同時采取樣本之後,莉莉安心裡盤算着應該如何幫助迪爾梅德。
幾分鐘後,她出現在了解藥制作室。然而出于習慣,她提高了警覺,注意到這地方留下了一些蛛絲馬迹。
好消息是,博士制作了一支對應的解藥。
壞消息是,解藥尚未完全調配好。
那名死者就是注射了不完全解藥而身亡的。
即便如此,莉莉安還是拿走了最後一支解藥。
莉莉安打算盡快離開這鬼地方,但途徑一間辦公室的時候,她驟然停住腳步,看了看緊閉的房門。淡淡的亮光從裡面投射出來,夾雜着一些間斷的談話聲。
她确信自己沒有被人注意,便彎下腰來,全神貫注地用耳朵聽裡邊說話的聲音。
片刻後,她的脈搏加快了。她疾步穿過走廊,離開了九頭蛇基地。她的焦慮沒過多大一會兒就猛增了許多。
回到難民營才五分鐘,她的心已經跳得撲通撲通的了。一想到斯特拉克男爵正在計劃着牽扯皮特羅和旺達這對兄妹進行實驗,她就很憤怒。身為華納海姆負責萬物生靈的華納神族,處在她的立場,她覺得自己必須阻止正在進行的一切。
問題在于有很多事正在進行。
當一個人感到用以形成完整畫面的信息不足時,就會對所發生的事進行猜測并構想出自己的方案。莉莉安現在就正處于這種狀态。
坦白說,她不願意物質化絕對惡的理念,黑暗的勢力——一切的一切。然而,這裡所發生的一切都在改變着她的想法。
非法的行為還在暗中進行,無罪的人處在被剝奪自由的地步。
十二月份的天十分昏暗,即便到了淩晨四點也依然漆黑一片。莉莉安坐在床鋪上,一旁的桌面上放着一盞燈。她正在研讀關于迪爾梅德卷宗,試圖尋找破解他身上病菌的方法。
“阿爾赫娜。”一個沙啞的低微聲音傳來。
莉莉安愣住了,兩手下意識地松開了,卷宗掉在了地上。
“奧斯蒙德,”莉莉安小聲說,“奧斯蒙德,你怎麼在這?”
“阿爾赫娜……”聲音好像離遠了,變得越來越小,但這聲音不可能是任何别的什麼人的,隻能是奧斯蒙德,她的弟弟。
“阿爾赫娜,現在你滿意了嗎?現在你的一切都如願以償了吧?”
“奧斯蒙德!”莉莉安大聲地喊了起來并立刻清醒過來。
什麼奧斯蒙德呀。奧斯蒙德在神域,在華納海姆,在王座上了。這是被愧疚自責困住的她的靈魂,至今尚未得到慰藉,所以她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
莉莉安想起了一切不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