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們隻是在推測，并不能說明就是真實的。何況你們還年輕，這些事情不應該落在你們頭上去解決。”莉莉安努力将這些雜亂無章的線索拼在一起，但卻毫無頭緒。

“看在上帝的份上，”旺達的情緒終于緩和了下來，“你們能不能消停點，别想着拯救誰或拯救世界，眼下我們最該做的就是保護自己。”

皮特羅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妥協地回答說：“也許你說得是對的，旺達。我們不能做出這樣瘋狂的事。”

“好吧，我們的确得說服自己理智些。”安德烈盯了他們幾秒鐘，然後才說道。

當他們好不容易揭掉這個不愉快的話題準備去用餐時，莉莉安習慣性地用眼睛觀察周圍。

他們沿着混亂的路徑行走，兩側的屋頂已然坍塌，牆垣也因炮火而緻殘缺不全。但它一端的空間可以遮擋陽光和安置帳篷，同時，躲過了數裡之外的外國軍隊，使他們還有最後一絲的歸屬感。

打從經曆了昨晚的暗殺以後，皮特羅一直心神不甯，即便答應妹妹旺達不會意氣用事，但他在心裡偷偷斟酌着不會太過危險而引出敵人的方式，又生恐在這裡暴露了變種人身份。

稍早些時，他還堅定不移地表示要查明真相，如今看來是他自不量力了。

現在冷靜下來思考，和旺達想的一樣，就算真的找到幕後兇手是誰，他又有什麼能力去反抗呢？

畢竟這并非易事，他不能又想解決所有麻煩，又保證自己的安全不讓旺達和莉莉安擔心。

他盯着前路一直看，這時，莉莉安用手指戳了戳他僵硬的胳膊。

“你知道嗎？你已經十分鐘沒說一句話了。”

“抱歉，”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這很不像是我的性格。但是我們正處于一些危險之中。”

莉莉安的眼睛一本正經地望着他。“皮特羅，我知道這時候對你說這種話是非常不理智的，”她湊上前，用手指扯着他的嘴角。“但是，我快要餓死了——”

他們的早餐也因為旺達帶來的消息而中斷了，此刻，他也覺得饑腸辘辘。

“你說得沒錯，”皮特羅終于露出一個微笑，“我們最好先吃點東西填飽肚子。”想到這些生活瑣事，倒讓他開心了一些。

他們來到發配午餐的地方。

皮特羅的情緒改變了。

有些事情會變化的，就像過去的生活，每逢适當的時候，便發生了一些改變。他将煩惱暫且放在腦後，着力于解決生活上的瑣事。

他用一隻手輕輕捏了捏莉莉安的手。“我去幫你拿菜，你想吃什麼？”

“火腿三明治，乳酪面包。”

“不要薯條嗎？”

“留着晚餐吃吧。”

在擠進人群時，皮特羅搶先一步。一對野蠻擠兌周圍難民的夫妻，很傲慢地在他的後面唧唧歪歪。

那個女人的聲音像尖銳的喇叭聲。“混蛋！典型的混蛋！是我們先進來的！”

皮特羅微微直起了身子，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夫妻，朝他們微笑點頭。随即按照莉莉安的需求，率先一步開始挑選午餐。

此外，在冬季陽光的照耀下，邁步于午餐之間，卻闆着面孔、保持高度警覺的，那就是索科維亞士兵與維和部隊士兵了。

皮特羅注意到這裡通常用以鎮暴和對付外國軍隊的憲兵已全數出動了。他們清一色冷酷的臉孔，腳上的短靴，黑色的配槍，成了顯眼的标簽。

他另外還注意到了某些事物，讓他稍微停留後，刻意地記在了心裡。

五分鐘以後，皮特羅手上捧着好幾個盤子，看起來沒有臨去之前那麼高興。

今天他們來晚了，乳酪面包已經發配完，隻剩下了可頌面包。

皮特羅走上斜坡的街道，幫助踮着腳努力拿菜的旺達。沒有莉莉安喜歡的食物讓人失望，不過，也僅止于失望而已。至少，他們不會餓肚子。

當他想到莉莉安溫和美麗的臉孔時，心裡想到的是山谷流淌的小河。

想來也真不可思議，他們僅僅認識幾周，現在他卻認為自己的世界不能沒有她——是的，他心想：如果有機會，他想和莉莉安有更多的未來。

“快看，那是莉莉安嗎？”旺達突然不停捶打着他的手臂。

“怎麼了？”皮特羅迅速看了過去。

在旺達回答之前，皮特羅已經看到莉莉安的身邊站着一個面目可憎的人。他覺得心髒噗通狂跳起來，像是被人錘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