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二月份的一個傍晚,七點鐘。
筆直蜿蜒的小路穿過一片沙塵籠罩中的城市,周圍死一般甯靜。道路兩旁高聳着一棵棵光秃秃的樹,地面上鋪着厚厚一層碎石,其中散布着雜草點點,頗具于深淵中挺立的堅毅風姿。
皮特羅和旺達走過難民營地。小路的兩邊是一頂頂相近的帳篷。他們忍不住從一個個的門簾裡看到每夜和他們為鄰的那些人。
隻見那些人邋遢肮髒,肢體歪歪扭扭地癱在床鋪上;有些疲憊不堪,鼾聲大作;有些則雙手抱着頭,凝視地面,沉默不語,好像在思索自己的未來。
索科維亞的公民竟然是到了這樣一個貧苦的生活——臭氣熏天,污穢腥臊。由幾條街道以外傳來腥臭的血液氣味,好像被困在一個漆黑沒有出路的房間。
莉莉安已經走出幾步路。後面跟着一串背着行李的青年——一共包括四個天賦異禀的變種人,他們還小心翼翼的。這樣的行為,配合他們清爽的服裝,使他們看起來很像一群不喑世事的孩子。
他們的情緒說不上高昂,即将闊别居住十多年的家鄉,心中不免有些不舍,然而想到即将迎來更加美好安穩的生活,到紐約去過日子,并可以見到更多的變種人兄弟姐妹,心情還算輕松愉快。
整個團隊浩浩蕩蕩地上路了。
心情亢奮、咬着雜草杆的安德烈,越過莉莉安走到最前面,他幾乎是漫無節制地在分享着以前從新聞上知道的有關澤維爾天才青少年學校的信息,以确認前幾個小時已斟酌良久的各個細節。
他提醒迪爾梅德把東西都準備好,别落下東西。他又提醒雷蒙德和赫克托爾小點聲,别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等一切都安排好了,他才來到皮特羅面前,又叮咛了他一次。
皮特羅背着包,郁郁的眼神盯着安德烈,頻頻回答他的問話。他心裡擔憂着:斯特勒克男爵會發現他們的離開嗎?
當然,這裡到處都是監視他們的士兵,想要偷偷離開談何容易。那些家夥會在不由分說的情況下抓捕他們的。
假設如此,他們的計劃就要進入危機了。他加快腳步,提醒莉莉安别走太快,要和大家走得近些,以便随時支援。然後又提醒其他人,他們隻好像咕咕雞一樣低聲發着牢騷。
一批人保持着安靜與穩定速度前進。他們在和呼嘯的寒風競速。旺達認為要維持心情的低調是非常不容易的。
黑暗徹底來臨之前,他們以枕邊細語的方式協商好了,從廢墟中穿行。
不過相當困難,每次他們互相凝望打氣,必須十分費力地才能壓制澎湃的沖動。他們的手緊張相扣,強行把視線從對方身上移開,看着周圍的景象。
一切都在有秩序地進行着,他們成功地穿過了難民營,即将走上山丘上坡。
莉莉安突然按住皮特羅的手說:“還想要命的話,就不要東張西望。有槍在瞄準着你。”
“是誰?”皮特羅立刻警惕起來,他們躲到牆腳下。
“你馬上會知道的。”莉莉安說。
就在她說完的兩秒鐘後,正當皮特羅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忽然發生了襲擊事件。
一幫人先是在暗處藏匿起來,等到他們離開難民營遠離兵營後才跳出來開始行動。襲擊者的行動捷如閃電,其中兩個沖上石塊,用槍口逼住安德烈和雷蒙德,逼迫他們蹲下,另外兩個控制住了赫克托爾和迪爾梅德,其餘六人則突然闖向莉莉安和旺達。
這些偷襲者頭上戴着防止精神控制的頭盔,手中拿着沖鋒槍和手槍。
兩個手持沖鋒槍的劫匪快速地朝皮特羅射出兩梭子,幸虧他速度快瞬間移動躲過一劫。然而卻吓得安德烈險些高聲尖叫,身體不受控制地逐漸石化,挾持者低聲咒罵了兩句。
與此同時,襲擊者的首領則向着他們緩步而來,暗含譏諷地喊話:隻要他們嚴格服從命令,他保證不會傷害他們。
說完,他立即大踏步穿行于廢墟之間,邊走便命令各位襲擊者取下莉莉安等人身上所有物品,并将所有匕首在内的一切武器全上交出來。
顯然,襲擊者們絕不是在開玩笑,假如有人敢于抗拒或是試圖瞞哄他們的話,那就可能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襲擊行動從頭至尾進行得有條不紊,簡直就像是一次經過周密計劃、精心演練的偷襲行動。
莉莉安和皮特羅站在一塊石塊堆前——側邊站着旺達。當幻象大師走到他們身邊時,莉莉安早已用眼神和手勢向馬克西莫夫兄妹發出了信号。
安德烈吓得歇斯底裡地亂叫,但雷蒙德卻保持着鎮定,沉着地告訴他嚴格按照襲擊者的命令去做。
這樣一鬧,便耽擱了時間,持槍的襲擊者變得異常狂暴起來,一下跳到雷蒙德背後,用自動手槍頂住了這位年輕人的脖子。
“假如你想要我們取出身上的防身武器,”雷蒙德鎮定自若地說,“你得先讓我站起身來。我有一把三截匕首,由于他們用鍊條扣着,蹲着解不下來。”
“好吧,讓你站起來,動作必須快點。”襲擊者後退一步,騰出地方讓雷蒙德站起身來。持槍的襲擊者身子移開了一些,可右臂仍伸直着,用槍抵住雷蒙德的後背。
這可犯下了近戰的大錯誤。
因為有這麼一條至理名言:當你用武器威脅别人時,千萬不能讓你手中的武器過分挨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