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語氣有多穩,現實中的威茲曼就有多急。他走來走去,浮在空中的002都快被他轉暈了。
“他們沒有受傷。”002說。
有禅院甚爾在,對方受傷的幾率怕是呈幾何增長了。
威茲曼“唔”了一聲,才停下腳步。
“您要去橫濱?”見威茲曼要出門,002還以為他要去親自把那兩個人接回來。
威茲曼想了想,還是收回即将邁出去的腿。之後這樣的事不會算少數。他不正是知道會有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才讓禅院甚爾和陣一起去的嗎。
“算了,我就在家等着吧。”他又坐了回去,就不過去添亂了。
快淩晨三點,汽車引擎聲響起。
雖然威茲曼已經說了任務不算失敗,可無論是禅院甚爾還是黑澤陣兩個人都覺得莫名的憋屈,兩個人各蜷在車裡一側,誰也沒先下車。
禅院甚爾沒忍住一拳差點兒落在方向盤上,又将将停住手,“這還是我第一次被一群普通人圍住。”
動手吧,力度太大。
不動手吧,看着就煩。
憋屈得很。
黑澤陣看了眼方向盤,也沒說話。
禅院甚爾擡手,側頭看了眼窗外,房子的燈還亮着。了他揉了揉自己的頭發,“他怕是還沒睡,算了反正你活着,我的任務也算是差不多完成了。”
像是在安慰自己。
他一把打開車門,下了車。秋末的冷空氣随之飄入車内又消散。
禅院甚爾站在車外攤了攤手,黑澤陣抿了抿嘴,也随之下了車。
下了車,這次該進門了。
兩個人就和門神一樣站在大門前。
“你不是要進門嗎?”黑澤陣悠悠看了禅院甚爾一眼。
是他說的沒錯。
但是,禅院甚爾看了眼大門,眼前一下就浮現了威茲曼眼皮撩起眼皮似笑非笑讓人捉摸不透的樣子。他又抹了把臉。
“你是他學生,你來。”
禅院甚爾果斷向後退了半步。
黑澤陣沒說話也沒動作,兩個人就這樣再次停在原地。
“是不是我不出來,你們兩個今晚都不進來了?”
“吱呀”一聲,大門開了一半,威茲曼無奈地看着這兩個剛從橫濱趕回來的人。禅院甚爾整個人看起來還算整潔,黑澤陣的臉像是被炮彈轟過一樣,原先過于白的臉透着一半黑。
本來為了等兩個人,他就沒有睡。聽到引擎聲知道兩個人到了後,他就等他們進來。
然後,半個小時就過去了。
002說他們這次從車裡下來了,但是站在門前,一個也不進來。威茲曼隻好自己出來了。
青年穿了身長袖的睡衣,因為天氣太冷,又披了件風衣,像是從濃霧裡走出來那般,整個人凝結着霧氣般濕潤,散發着令人安心的氣息。兩個人下意識松了口氣。
“我們剛剛聊會兒天,怎麼也算是我半個徒弟。”禅院甚爾“呵呵”尬笑兩聲,撓了撓頭走到威茲曼面前的台階下,“這次人我可給你安全帶到了,一點兒傷也沒受。不過呢,裡面沒什麼我的功勞。”
黑澤陣擡眸看他,沒想到他這次這麼坦誠。
怎麼?
他的形象就這麼差嗎?
禅院甚爾昂起下巴,“那個...還有夜宵沒?”
威茲曼見兩個人蹑手蹑腳的模樣,心情複雜,閉上眼又睜開,“算了,先進來吃飯吧。”
禅院甚爾和黑澤陣才跟着他回家。
隻不過黑澤陣說自己不餓,有些困了,徑直回了房間。
禅院甚爾稀奇“嘿”了一聲,不知道這小子在想什麼。他剛想開口,就見威茲曼對他眨了眨眼。
算了,誰的學生誰去哄。
他反正餓了。
威茲曼本來還以為禅院甚爾的餓隻是客套一下,結果煮了三盤面全都吃完了。連話都沒說多少,他站着煮面,禅院甚爾就站在燈下端盤子,卷起面往嘴裡送,吃了三盤後才擦了擦嘴。
“我真餓了。”禅院甚爾解釋。
威茲曼從他手裡拿過盤子,“看出來了。”他将盤子放入水池裡清洗後,轉身眉頭微皺看向禅院甚爾,“說說今天發生了什麼吧。”
“就知道你要問這個。”禅院甚爾一手搭在椅背上,坐直了身體,講了夏目漱石被背刺的經過,還有他和黑澤陣中途分開的事。
“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會要。”男人曲起一條長腿,短袖下的肌肉線條流暢而有力,“這次全靠那小子自己的能力。”
那個時刻,黑澤陣提出這個方案時眼底的瘋狂在他的面前再次浮現,那在平日總被少年刻意壓制,卻在那一刻在眉眼間顯露無疑。
那小子,不是什麼普通人。
也是,他也不會收普通人當他徒弟。
“你滿意嗎?”
“還算可以吧。”禅院甚爾下意識回,意識到威茲曼的問題猛然回神看他,“什麼意思,在給我挖坑,還是想做什麼?”
看起來還沒太暈碳。
威茲曼坐到他旁邊,一副哥倆好的畫面,要是不考慮年齡的話确實沒有那麼違和。
“我說過,他絕對會讓你滿意。”
“還.算、滿.意。”禅院甚爾強調道,卻言不由衷輕佻地笑了。
那股瘋勁,他确實滿意。
不過也不知道威茲曼是怎麼教的,狀态完全收放自如。
“那就好。”
找個老師不容易,找個能保命的老師更不容易。
威茲曼還想讓禅院甚爾盡可能地待久一些。
“不過那小子看起來倒不是很滿意,鬧别扭了吧。”禅院甚爾挑了挑眉。
哪怕天性倨傲,可他從小跌的坑可是一點兒都不少。禅院甚爾都一步步邁過去,甚至以牙還牙。現在禅院家比他活得潇灑的怕是沒有幾個。
但是勸人的話,他又不會說。
摔一個坑,填一個坑就行了。
他也是這麼告訴威茲曼。
難得聽到禅院甚爾這麼通透的話,威茲曼臉上閃過驚訝,剛出禅院家的甚爾實在是太稀有了!
威茲曼都快忘記另一個世界見面就是交易的男人了。
“怎麼這麼惡心的目光看我。”見威茲曼臉色動容,禅院甚爾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我隻是沒想到你有一天會對我說這些。”
他以為這些話,甚爾會永遠藏着,沒想到會對他說出來。
禅院甚爾也奇怪,說不上原因。
他總猜不透威茲曼,又是老闆又是金主。
但是今晚就這麼坦蕩地将苦水吐了出來,還是用輕松的語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
“就當你看到那些刀痕的回報了。”禅院甚爾不太習慣“肉麻”的氛圍,下意識撓了撓頭。
“我的榮幸。”威茲曼坦然接受這份别扭的誇贊。
明明是任務失敗的晚上,甚至在外面待了半小時,禅院甚爾都還在想怎麼糊弄威茲曼。
誰也想不到此刻兩個人就坐在燈下,語氣平靜地聊着被禅院甚爾的自尊掩藏,打算帶入墳墓的事。
威茲曼告訴禅院甚爾,他現在不能立刻去看黑澤陣,需要再等等。
禅院甚爾神情恍惚幾秒,“要是我有了孩子。”
“嗯?”威茲曼眼神一亮,這還是禅院甚爾第一次提到這個話題。
禅院甚爾以前還真沒想過這件事,他一個人就活得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生活質量還很高,欠債都可以直接找威茲曼預支工資。
更何況他身上還流着他最不想承認的血。
禅院家出生的孩子,每一個都有繼承禅院家祖傳術式的可能,這也是為什麼禅院一族格外重視血統的原因。
哪怕他是個普通人,他的孩子也有可能成為咒術師。
這麼想,還真是引人發笑。
要是他禅院甚爾有了孩子,那孩子還繼承了祖傳術式...
算了,禅院甚爾都懶得想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但是要是真有了孩子,反正他是沒什麼能力去帶。
他看向正等着他回答的威茲曼,“你這麼期待,孩子讓你帶好了。”
反正威茲曼總提起這事,帶黑澤陣還蠻有一手,不交給他還交給誰。
禅院甚爾這麼一想,還真是越想越覺得合理。
什麼人能身兼保姆、月嫂、老師幾個職業,還能又當爹有當媽。
他身邊也就威茲曼這麼一個人。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