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爾一副找到新奇發現的模樣,卻沒注意到威茲曼聽到這話一點兒驚訝都沒。這話已經從禅院甚爾口中說過兩次了。
威茲曼也算是明白了當初002說任務時,“等了很久”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可不是。
禅院甚爾怕是等了兩輩子了。
“等你結婚了再說吧。”威茲曼并不了解禅院甚爾的婚姻,善意提醒他,“你最好把你這身壞習慣都戒了,才有可能脫離單身。”抽煙喝酒還讀博,甚爾是樣樣沒少沾。
他都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禅院甚爾收心,還回歸了家庭。
“嘿。”禅院甚爾語氣不滿,“不聊了,聊不下去了。你反正别管我怎麼結婚的,孩子你得出一份責任吧?我現在可給你看着那小子呢。”
威茲曼:“......”
他想我可是花高薪雇的,又不是把你當你當免費勞動力了。
“好,行了吧。快去睡吧,再不睡,天就亮了。”威茲曼糊弄了他幾句,禅院甚爾這才滿意離開。
外面天色已從暗色逐漸轉變亮,沒想到他和禅院甚爾聊了将近兩個小時,已經快五點了。
威茲曼想了想,還是輕輕走到了黑澤陣的卧室前。不出所料,燈已經暗了下來。
他站了一會兒,回去了。
很久之後,被月光照亮的屋内出現一道站立的影子。
黑澤陣坐在屋内,目光落在室内地面上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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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晚回來後的第二天,禅院甚爾突然發現他的銀行卡上又有了一筆錢。
想都不用想轉錢的人會是誰,上班的情緒都高了幾分,看到威茲曼,他都想把他抱起來轉幾圈。
想到兩個人性别相同,還是放棄了。
不過上班比之前還要積極,訓練也在不斷地向困難模式飛速前進。
太高興的禅院甚爾自然沒發現黑澤陣一句話也沒說,一句話也沒問,就這麼咬着牙堅持下來。
“人呢?”這兩天連早飯都來蹭,完全不想花自己一分錢的禅院甚爾見黑澤陣沒出現在餐桌上,有些詫異。
“還在睡,讓他睡吧。這兩天給你放兩天假,我覺得他有些累了。”威茲曼有些苦惱。少年和之前沒有兩樣。可每當威茲曼想要和他面對面聊那件事,黑澤陣就像已經提前知道那樣,借着自己要訓練的理由離開。
就這樣都過去兩三天了。
威茲曼也不是那麼好糊弄,他越自己想也越生氣。
一看禅院甚爾還每天心情愉悅地給黑澤陣上強度,想到自己給禅院甚爾打的錢,他算是終于明白什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這不就是給他自己找罪受嘛!
今天說什麼也要讓禅院甚爾休假。
“我休假?”
“真的假的?”
社畜禅院甚爾發出靈魂二連問。
“真的,吃完早飯你就走。不,你現在就走。”威茲曼伸手将一盤面包塞到他懷裡,“拿走吃,去吧去吧。這幾天工資照常給你發。”
“真的假的?”第三次發出疑問,禅院甚爾已經抱着那碟面包走出餐廳了。
“你要是再走慢一些,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了。”威茲曼直勾勾地盯着他,下一秒禅院甚爾就消失在面前。
威茲曼歎了口氣,坐在餐廳裡等黑澤陣過來。等了半個小時,見少年還是沒有動靜,下意識以為對方又會背着他去偷偷訓練。
002提醒他:“黑澤陣還在睡。”
“還在睡??!”
“沒有身體問題,隻是太累了。”002解釋。
威茲曼松了口氣,悄悄地進了少年的房間。以往格外警惕,隻要一點兒動靜都能清醒過來,而此刻卻正睡得很沉。一個人卷着被子蜷縮在床的一角。
威茲曼想給他拉一拉被子又怕吵醒他,隻好坐到床邊。
“很難得吧。”雖然知道其他人聽不到他和002的對話,可威茲曼還是下意識小聲地和它說話,“第一次見他睡得這麼沉。”
“按照計算,他這兩天的訓練強度是他過去一個星期的總量。”002在一旁說。
威茲曼聞言輕笑了一聲,眉眼卻并沒有多開心,“真不知道說他聰明還是笨。”
知道不需要自己回話,002也安靜下來,看着宿主的手放在黑澤陣的肩上。
“這?”察覺到微妙的變化,沒想到威茲曼會這麼做,002下意識張口。
“我早該這樣做。”
威茲曼将手拿開,隻見被子裡的人動了動。知道是黑澤陣醒了,他向另一處方向移了移。
“醒了?”
這算是這幾天黑澤陣睡得最沉最充足的一天了。
他還未睜開眼,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幻覺吧?
“不是幻覺哦。”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熟悉的聲音又回了一句。
!!!!
黑澤陣猛然睜開雙眼,與此同時坐了起來,恰恰和威茲曼兩個人面對面看着對方。
不是夢。
威茲曼就在他的面前。
“睡了好覺吧?先洗漱,我等你。”威茲曼笑眯眯地說,見黑澤陣下意識蹙眉又補充說,“今天不用訓練,不,這兩天暫時都不用訓練。”
黑澤陣一時語塞,“我...”
“先洗漱,回來再說。”威茲曼還是這麼說。
對自己這幾天做了什麼有深刻了解,也明白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但是沒想到這麼一天會來得這麼快,更不要說居然是威茲曼就坐在床邊堵他。想象了很多也沒想到面前這樣的場景,黑澤陣臉上閃過懊惱,卻還是乖乖站了起來,去洗手間洗漱。
見他走了,威茲曼也不走,就坐在床邊等他。
他年輕的時候可難纏多了,對此他十分有信心。
洗漱完回來,見威茲曼還坐在床邊,黑澤陣一愣,有些不知所措。
“今天我們兩個出去走走。”威茲曼說,“不這麼看着你,總怕你下一秒又要訓練。”
想到自己這兩天常用的借口,黑澤陣臉瞬間紅了起來,嘴裡嗫嚅了幾句,威茲曼也沒聽到他到底想說什麼。
他們住的地方離幾處繁華商業區很遠,安靜,很适合散步。隻不過家裡不是訓練狂就是沒心思欣賞風景的人,在這裡住了這麼久,還是他們第一次出來散步。
兩個人你等我,我等你,互相照顧對方的腳步,走得都很慢。
身邊的腳步聲很沉穩。
明明才16歲,别人都在上學的年紀,少年已經經曆了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太可能擁有的經曆。
威茲曼停下腳步,“我打算回一趟西西裡。”
黑澤陣聞言不解地看他,“是因為R?”
威茲曼點點頭,“最近一直聯系不上他,我有些擔心,想過去親自看看。”
“我陪你?”黑澤陣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口。他對西西裡沒什麼留戀,但是他還是想陪威茲曼一起回去。
威茲曼故作驚訝地瞥了他一眼,“我還以為你會說讓我自己去。”
黑澤陣:“...”
他是這麼想過,但是怎麼可能。
明明威茲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離開,他怎麼可能放心讓威茲曼一個人去西西裡。
無論是那個殺手臨走前對他的囑咐,還是禅院甚爾留給他的問題,更或者說是他自己本心,都不會希望這麼做。
“為什麼總這麼苛責自己啊。”
兩個人離得很近,威茲曼聲音也很低,壓着說不上來的心疼。
“我說了,那個交易的失敗和你沒有任何關系。還是說你覺得我會怪你?”
他當然知道少年一向有多麼驕傲,可越是了解他的性格,威茲曼卻越總是不放心。
“沒有。”黑澤陣臉色有些蒼白,語氣堅決。
威茲曼目光溫柔,沒有說任何話,隻是看他。
“你計劃了那麼多,都有這樣意外的情況發生。如果有一天那個人成了我,會發生什麼,我不清楚。”
威茲曼做了那麼多都還會有失敗的情況發生。
他呢?
尤其是威茲曼打算将這些都交給他。
他到時候又會怎麼樣呢?
越這麼想,黑澤陣就越是想訓練,想盡可能地變強,變得更完美。
他不能,也不想看到威茲曼交到他手裡的東西被他搞丢了搞砸了。
他下意識攥緊拳頭。
下一秒卻見威茲曼也同樣用手掌包住了他的手。
“我想等你說出來很久了。”
黑澤陣眼眸微顫,那雙手也痙攣般的微微顫動。明明是一雙拿槍殺人的手,此刻卻如同他的心情一般平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