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先生們!歡迎來到我的鬥獸場!”
啪啪啪啪——!
全場唯一一道掌聲來自那身穿裝甲的綠發幽靈。
在充滿了曆史感的鬥獸場中,底層最外圍的一圈種植着大片不停扭動着、顔色各異的食人花,其反着亮光的的尖牙在咬合間發出一聲聲金屬的摩擦聲,花莖向着感應到‘飼料’的方向伸得又長又直的。
正在破口大罵着的‘飼料’——丹尼和瓦萊麗,一人一鬼背對背地被綁在一起屌在了空中,可惜就算他們喊破喉嚨,潛伏者也沒有把他們放下來或換個地方的意思。
内圍,空地中央。
面無表情的達蒙擡頭看着他頭頂排成一圈、懸在半空的籠子,裡面傳出一道又一道的怒吼和撞擊聲,似乎是要來一場血腥的盛宴。
達蒙對飛在上空的潛伏者挑釁道:“膽小鬼,就連報複你也不敢正面對上我,隻會躲在一旁使用不入流的手段。”
潛伏者攤開手,那句嘲諷完全沒有刺痛他,“我可是靈界最偉大的獵人,我為什麼要向獵物報複?這隻不過是一場漫長的狩獵,獵物愈是反抗就愈有狩獵的價值,現在也隻不過是增添更多樂趣罷了。”
“上次讓你們逃了,但這次提供給我的東西可是專門針對你們這種存在,你們可再也沒有逃走的機會了。”潛伏者壞笑道。
達蒙留意到潛伏者的話語中還有合作者的意思,想到那跟紅獵人同款的懸浮闆,說不定這個合作者就是同樣提供了紅獵人裝備的人。
“誰給你提供那樣的裝備。”
完全沒有幫别人保密意思的潛伏者無所謂地回答:“老闆他啊,對你們很感興趣喔!看在他給了我那麼多好用的道具,我不介意在主菜開始前多加幾道前菜滿足他的好奇心。”
這個答案對達蒙來說并說明不了什麼,但一個丹尼曾經描述過的男人不自覺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一個與他和丹尼同樣的半幽靈,有着充足的動機和财力物力。雖然他沒親眼見過,但直覺告訴他這次的事與那人脫不了關系。
當達蒙想追問時,潛伏者的耐心卻已經耗盡。
“好了,閑話到此為止,就讓我們的狩獵祭開始吧!”
懸浮的籠子降落在地面,終于展示出了囚禁者的真面目。
達蒙趁這個機會仔細地觀察,然後他發現這些幽靈全都擁有明顯的地球動物的特征。
獾、鹿、熊、獅、兔、犬,蛇。
牠們的毛發大多是靈質的綠,體型更是全部都比達蒙高大,就算是兔子型的幽靈那也是兩米高的筋肉兔。
雖然達蒙喜歡動物,要是在平常見到這些充滿野性又大隻的毛茸茸會想把牠們馴養起來,但他這次并沒有升起這樣的念頭,因為他看到了也感受到了牠們腥紅的眼中沒有絲毫理智,隻有瘋狂、憤怒和破壞欲。
即使如此,處在同一個籠中的幽靈并沒有互相攻擊對方,但達蒙的出現卻讓憤怒成了驅動牠們最主要的情緒。
尖牙,在啃咬着欄杆。
利爪,拼命的從欄杆的空隙伸出去。
身體,撞擊并擠壓着微微變形的籠門。
動物幽靈們恨不得把達蒙撕成碎片。
“嘛…雖然我看這些小喽啰一開始挺有趣才從老闆那拿來的,但它們确實不太合我口味,狩獵起來一點意思都沒有,用來廢物利用預熱一下倒是不錯。”潛伏者摸了摸下巴,“不要太快倒下喔?”
潛伏者在手腕裝甲上附帶的終端點下解鎖指定牢籠的命令。
籠門被打開了,數十隻幽靈争先恐後的沖了出來,在包圍了達蒙的那刻,一擁而上。
達蒙對此的唯一反應是把重心放低,舉起了雙拳,以沉重的力度回應那瘋狂的熱情。
猛獸群而已,六歲的他都能生存下來。
放大版的無腦野獸,現在的他能把牠們耍得倒立跳舞。
——————
另一邊,紅獵人緊張道:“不好!芬頓被一堆幽靈包圍了。”
“什麼!?讓我看看!”丹尼開始了瘋狂地扭動。
“啊痛!喂!注意點!幽靈!”被撞了後腦的紅獵人報複性地狠狠掐住丹尼的手背。
“啊!!你這個女人怎麼那麼小氣,我又不是故意的,轉過去一點啦。”
“我警告你可别亂來!快拿開你的屁股!”
“你倒是告訴我這個情況要怎麼動啊!”
人類的視野約有120度,算上頭部轉動後全視野約有180度,但因為丹尼和紅獵人處于角落且背對背的關系,兩人中能完整地看到戰鬥的隻能有一個。
完全沒有默契的兩人像是釣在一根蛛絲上的毛毛蟲在抖動和轉動,掙取着讓自己取得最佳的觀看角度,最終在兩人都氣喘籲籲後,他們暫時達成了和平協議——同時側面對着鬥獸場中央,這樣他們隻要扭過頭便能勉強看清楚戰況。
“我、的、天!芬頓是個人型大猩猩嗎!?”如果不是場合不對,紅獵人大概會買上一桶爆米花欣賞這個R級動作大片般的暴力場面。
隻見達蒙一腳踢斷了鹿狀幽靈的大角,手猛捶向着那哀号着的幽靈借力跳向半空,在抓緊那斷角後,反手讓斷角最尖銳的那端插進另一隻突襲的幽靈的口中。
丹尼忍着心理上的不适強迫自己的視線停留在達蒙身上,“達蒙是真的很強,這些幽靈不會是他的對手,對他來說群攻反而給了他很多借力打力的機會,尤其是那些幽靈跟瘋了似的,甚至都沒想過飛起來。”
達蒙後空翻避開一個飛撲,然後肘擊一個橫沖直撞而來的幽靈的側臉,讓幽靈随着頭的方向前沖與另外兩隻幽靈狠狠地撞翻在一起,緊接着他抓起其中一頭的尾巴甩起來充當着一個巨型的流星錘,可惜在擊飛了數隻幽靈後那條尾巴便斷了,達蒙直接手持着尾巴大力抽打敵人。
“…這就是其他獵鬼人的實力嗎?”紅獵人驚異道。
丹尼一時回想起自己父母那難以形容的獵鬼技巧,表情抽搐道:“呃…我隻能說達蒙他是超出常理的。”
過了一會,紅獵人再次猛烈地掙紮,雙臂努力地向外撐,手指也是盲目地扯着能碰到的繩子,但潛伏者除了反綁他們的雙手外,還把兩人緊緊地包得像個蟲蛹一樣,全身隻把頭露出來,能活動的空間非常小,紅獵人的舉動隻是使他們小幅度地晃動起來,繩子并沒有任何松動的迹象。
“呃——!可惡!難道我們就隻能在這看着嗎?”
丹尼瞥了眼那飄在上方側卧着、津津有味地看着混亂的戰鬥的潛伏者,收回視線後他側過頭小聲但嚴肅道:“你說得對,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達蒙的體力遲早會耗光,我們也不能給潛伏者用我們來牽制他的機會。”
“我們能做什麼,我們甚至解不開這該死的繩子。”
丹尼觀察着繩子的另一端還有下方嗷嗷待哺的食人花,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出來。
“繩子或許解不開,但說不定可以咬斷。”
“啊?你咬斷一根要咬到何年何月?那時候芬頓都已經死了。”沒看到丹尼視線方向的紅獵人誤會了。
“嘿,我沒說是我,但牙口好的下面就有一堆。”
紅獵人瞬間轉過頭,黑色的護目鏡對上綠色的眼睛,即使是防窺的鏡片也擋不住那看傻子似的眼神。
“你瘋了嗎?你想死可别拉我下去。”
“我不會拿你的生命來開玩笑,留在這裡隻會死,下去了還有一線生機,你不想回到你家人身邊嗎?隻要控制得好,我們就不會受傷。”丹尼眨着真誠的大眼。
紅獵人沉默片刻,深吸了一口氣後,猶豫道:“要怎麼下去?”
聽到那沒說出口的同意,丹尼笑了。
“你看我們上面。”
在兩人的正上方,是一根從第二層橫向廷伸出來的旗杆,他們的繩子在杆上盤了一圈又一圈後打了個複雜的死結防止滑落。
“那家夥現在專注在達蒙身上,他不會留意到我們的動作,你配合我蕩上去把繩子放長,以那個長度,我們到時候能踩着牆壁借力直接蕩出食人花的範圍落在地上,然後讓那些花咬斷繩子或者另外尋找有用的東西。”
紅獵人搖頭,質疑道:“這聽上去很愚蠢,你不能保證那就是你想要的長度,太長了我們就直接Game Over,太短了要重新來過,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和機會試錯。”
紅獵人的話并沒有錯,但丹尼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如果我說我能随時控制長度呢?”
“你什麼意思?”
“我先試試把手解放出來吧。”
達蒙曾經教過丹尼一些脫困手法,所以他在潛伏者束縛他雙手時便已經盡力繃緊了肌肉,隐蔽地撐大肢體之間的距離來獲得更多的活動空間,方便進行逃脫。
“咳,那個,接下來可能會碰到你一些…的部位,情況緊急,先忍着點啊。”
紅獵人輕哼一聲,“我才不是那麼分不清情況的人。”
對于這句話,丹尼不予置評。
現在他放松肌肉、轉動着手腕,空出些許空間來,并讓雙手緊貼在一起前後的滑動摩擦,他能感到手腕上的繩子有點松動的意思。
“你能抓到我腕上的繩子嗎?”
紅獵人默默地用手指勾住了繩索。
丹尼再次嘗試把繩子蹭掉,數次過後終于讓他成功把手滑了出來,然後把手貼着身體移到前方,勉強在繩子間扒出一道細縫,讓手掌鑽了出去。
丹尼長呼了一口氣,“很好,成功把手伸出去了,這樣我就能握着繩子調查長度,現在我們——”
“等等!你都有手了,就不能先幫我解開我手腕上的嗎!?”紅獵人趕緊打斷道。
“噢。”丹尼眨了眨眼,語氣極其無辜地道:“抱歉,我一時忘了可以這樣?”
“你…”紅獵人隻覺有一股氣噎在了喉嚨中。
丹尼快速地縮回手,在某人用手指在他背後掐出幾個花來前,成功松開了某人手腕上的繩子。
“所以,我們可以開始下一步了吧?”
紅獵人在揉了揉手腕後,才找了個縫把手伸出去,“來吧,希望你的計劃能行。”
兩人一前一後的擺動着雙腿,一開始配合得不好隻是在原地轉圈,但他們逐漸找到了節奏,搖擺的幅度愈來愈大。
潛伏者對于這個角落正在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
伴随着最後一隻動物幽靈崩潰成靈質融入地上一大灘的綠色中。
渾身濕透的達蒙輕喘着抹了一把臉,發梢上還滴落着綠色的液體,他看着腳下泛起的波紋,不禁想到他的死亡是不是也會化為一灘綠色的靈質,慢慢的分解成靈素後回歸靈界。
“精彩!”潛伏者鼓掌,“僅憑着身體的能力便能全殲這些我捉起來也有點小麻煩的廢棄物,我真是愈來愈喜歡你了!”
達蒙不為所動,但表面上還是冷冷地瞪着潛伏者,靠滿足一丁點潛伏者戲耍獵物的心理來達到維持注意力的目的,暗地裡卻在思考着。
時間,丹尼和紅獵人需要時間。
他看到了遠方丹尼和紅獵人的奇特行為,雖然不知他們的計劃,但他相信丹尼會想盡辦法逃走的,所以他要給他們逃走的時間。
同時,他也在尋找着機會接近潛伏者,或把對方引下來。
能控制他頸上項圈的搖控器就收在潛伏者的腰包中,他看到那腰包并不是牢牢固定在裝甲上,也就是說他能把它搶下來,藏在他衣服裡的潤唇膏反靈槍能很好地保證這一點,隻是它的射程沒那麼遠。
隻要少了這個能随時限制和威脅到他的電擊項圈,潛伏者根本不足為慮,畢竟他已經确定了,在這鬥獸場中,真正的敵人隻有潛伏者一個,他之前所感知到的幽靈,全都是被關在籠中的所謂‘獵物’,這是他在剛剛的戰鬥中觀察到的。
達蒙若有所思地看向潛伏者的左腕。
敵人的敵人,就是他的潛在盟友。
“你的前菜就隻有這種程度?真是讓人失望,這是我見過最寒酸的狩獵祭,我可是參加過巨龍的狩獵祭,你這裡所有的東西甚至比不上那裡最弱的龍,而你居然還覺得捕捉這樣的東西會麻煩,我看偉大的獵人這個頭銜隻是你自吹自擂的,我才是那個立于項端的獵人。”達蒙一臉的鄙視,對着潛伏者的方向比了個姆指朝下的手勢。
最看重的名譽被污蔑的潛伏者眯起雙眼,“我!潛伏者!就是最偉大的獵人!本來我是安排了其他獵物的,但你更需要認清你自己的定位還有我的偉大!”
在潛伏者的後方突然出現了幾個巨大的集裝箱,其中還傳出了幾聲驚訝的叫聲。
“你覺得龍很厲害嗎?那就看看你能在我的藏品中撐多久吧。”
潛伏者通過終端發出命令後,鐵門打開了,集中箱向下傾斜抖了幾抖,倒出二十多隻彷佛是來自幻想世界的幽靈。
達蒙認出的種族就有龍、魚人、妖精、獸人、娜迦、哈比、米諾陶洛斯。
與前一批出現的幽靈不同,他們是有理智的,他們望向潛伏者的眼神不是懼怕便是仇恨,而且每一個幽靈都有一個項圈,與達蒙所戴的不同,這些是銀灰色的,外觀上亦簡陋很多,更奇特的是一部分幽靈除了項圈外還配戴着一些拘束裝置,不論是樣色還是位置都各不相同。
這時候,不少的幽靈在看到開放的空間後,立刻往上飛想要逃離現場,但銀色的項圈發出了肉眼可見的電流,他們渾身一抖,慘叫着掉回地上去了。
“啧啧啧,還是學不乖啊。”
潛伏者享受着怨恨的目光和悲鳴,感到了渾身的舒坦,随後指着達蒙大聲說道:“你們誰能先殺死這小子,我就放他自由,失敗了的就做下次在塔爾塔洛斯的餌。”
聽到塔爾塔洛斯時衆幽靈紛紛打了個冷顫,頓時盯着達蒙的眼神多了幾分惡意,但達蒙還是看出其中幾個幽靈眼中的猶豫。
眼看幽靈們遲遲沒有動作,潛伏者的手臂升起了一把槍,連續發射出的靈能彈打在了幽靈們身前。
“在我改變主意前,你們最好快點開始,當然,使出你們的全力來!讓他知道沒有誰能比得上我的狩獵祭!”
随着潛伏者按下了終端,接連多道解鎖聲響起,然後叮叮咚咚地掉在地上的全是那些特别的拘束器。
一頭蒼藍色的幽靈龍在嘴上的束縛消失後,彈了兩下舌,興奮的噴出一道長長的藍色龍炎,由下向上掃的龍炎燙得站在前排的幽靈哇哇大叫,甚至差點便波及了潛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