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行駛到一處餐廳時,停了下來,唐歌正要下車,蘇長安将人叫住了,往她手裡塞進一份合同。
“這是你的演藝合同,你看看,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安排簽字了?”
唐歌接過合同,和李唯西仔細看了起來。
蘇長安又說:“我之前答應過你準備兩份合同,這份是屬于你的,另一份是屬于你哥哥的,今早他帶着你媽媽來了劇組一趟,我已經和他簽完了。”
唐歌心一驚:“我哥今天去劇組了?有沒有在片場找麻煩?”
知道她的擔憂,蘇長安寬慰:“你别擔心,他隻是來讨要片酬的,我已經把他打發走了。”
此話一出,唐歌更覺得臉上羞愧難當。
圈内但凡有點作品的,都簽了專業的經紀公司,有專業人士替藝人談業務,而她是一個糊到不能再糊的十八線小透明,接到這種大制作也沒人替她洽談,隻能由哥哥安排,類似于“個體戶”“家庭式小作坊”。
唐歌正暗自神傷,後座的李唯西突然大喊大叫:“啊啊啊!”
兩人都詫異擡頭,不約而同看向李唯西,隻見她舉起合同,指着一串數字:“蘇總,你居然給鴿鴿這麼高的片酬嗎!”
她不敢相信,連續問了三遍:“你确定嗎?”
蘇長安笑出聲:“合同都是财務拟定的,不會有錯的,你盡可放心。”
“啊啊啊!”李唯西再度發出了土撥鼠的尖叫:“鴿鴿,我們要發财了!”
唐歌這才轉頭看合同的内容,視線在那串數字上停留了一秒,片酬果然非常高,于她是天價。
她一臉驚恐:“二哥,合同上的數字是不是填錯了,這……太多了,我又不是特别紅的演員。”
“這跟你紅不紅有什麼關系?”蘇長安似是不想跟她糾結這個問題,語氣有些冷冰冰,“你的片酬又不是我定的,這是市場定價。”
“不論誰來演這個女主角,都是這個片酬,我總不能因為你是新人就破壞市場吧?”
唐歌感激看他一眼,心裡暖暖的,蘇長安總是這樣,從前她也不肯接受他的幫助,他就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仿佛隻是漫不經心的舉動,仿佛隻是動動小手,仿佛隻是随意幫你忙而已。
就是為了讓你坦然接受這份好。
别看他面冷,其實熱心的很。
唐歌接過車上的筆,輕輕在“乙方”一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車内很安靜,隻有鋼筆落在紙上的“刷刷”聲,唐歌突然感覺對面有道視線緊緊鎖着自己,猛地擡起頭,與蘇長安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四目相對,他驚慌失措收回了視線,轉頭看向窗外。
原來他剛才一直在偷偷觀察她呢!
唐歌嘴角微微上揚,即使失憶了,二哥還是和從前一樣,像個小孩子。
等她簽完字後,蘇長安問起:“我聽說你哥哥是經紀人,那你簽經紀公司了嗎?”
“沒有。”唐歌搖搖頭:“雖說拍戲的資源都是我哥找的,但是我太糊了,所以公司一直沒簽我,頂多讓我接個兼職。”
演員拍戲和早八晚五的上班族不一樣,國内影視并不像好萊塢和韓國那樣具有集中規模,大部分是分散式的,大多數演員都是聽說哪個劇組拍戲就去哪個劇組面試,拍完了就換下一個劇組,流動性比較大,有點類似“靈活就業人員”。
經紀公司說白了就是中介,手裡有和劇組對接的資源,可以給劇組輸送演員,一般采用抽成的方式,類似于“勞務派遣”。
所以經紀公司簽人也是要看演員資質的,簽的不是乖巧懂事的,就是有希望小紅一把的,像唐歌這種糊咖,公司是看不上的。
幸好唐賢是公司經紀人,給妹妹介紹了不少小配角的兼職,雖然公司也會抽成一點油水,但唐歌好歹混了一口飯吃。
既然她沒簽公司,蘇長安斂下眼色,心裡暗暗有了一番思量。
兩天後。
唐歌救了林珠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人都羨慕她命好,就算以後拍戲不會火,這輩子也可以衣食無憂了。
誰不知林珠女士是圈内知名的珠寶家,她的救命恩人,不就是整個蘇家的恩人?
衆人不免感慨,人與人之間真正拉開距離的,是命運,在這個出生就可以決定一輩子命運的時代,命好真的太重要了。
唯獨謝依依沒有羨慕,眼裡隻有嫉恨:“這個唐歌真是太有心機了!”
這天下午開拍前,謝依依對吳冰蟬狠狠吐槽了一番:“說不定唐奶奶這次昏倒就是她一手策劃的。”
這是一個“扶不扶老人”的時代,大多數人都不會扶,她才不信那個唐歌有那麼善良。
吳冰蟬皺了皺眉,頭一次覺得這個謝依依這麼煩人:“依依,人家沒你想的那麼黑暗。”
小公主不高興了:“你這次怎麼站在她那邊了?”
吳冰蟬一愣,自己身為愛豆,居然第一次沒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就在她不知該怎麼解釋的時候,人群突然響起一陣躁動,有人小聲喊:“蘇總來了,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隻是蘇長安這次并不是獨自一人來的,伴随車門緩緩停下,他攙扶着一位銀發婦人進了片場。
這位銀發婦人身穿黑色旗袍,頭發簡單挽起,手腕戴着價值不菲的玉镯,在人群簇擁下,渾身都是雍容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