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歌在乎,時間并沒有改變什麼,即使再次相遇,蘇長安依然錦衣玉食,她依然要為了碎銀幾兩四處奔波,他生在金字塔尖,而她是塔下拉石頭的苦力。
“二哥,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她一邊抽泣一邊說,語不成調,“我們分開好不好,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蘇長安将人摟進懷裡,柔聲安慰:“乖,别說傻話。”
這個社會誰不愛錢呢?
你看那些滿嘴仁義道德,動不動為了理想放棄利益的人,還有追求真愛放棄面包的人,若有一天真的斷了他們的面包,他們會活的比誰都勢利。
“唐歌,愛錢并不是一種罪過,”他輕輕為她拭去淚水,語重心長地說,“像我們這種家境優渥的人,若是有一天破産了,恐怕會直接瘋掉。”
他不會因為“她是一個愛錢的女人”就不愛她了。
唐歌終于不哭了,從他的臂彎擡起一雙紅紅的眼,因為哭得太用力,兩頰染上一抹粉紅,那抹紅就像玫瑰榨成了汁,卻又融入不到白桃裡一樣。
惹得蘇長安心疼不已,将人放開,起身給她濕了熱毛巾擦臉:“唐歌,我迫不及待想知道過去的事情,你講給我聽好不好?”
他實在太好奇了,他們是怎麼相識相愛的?後來她為什麼收下了母親的錢,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困難有沒有熬過去?
房間安靜極了,牆上指針“滴答”響個不停,唐歌擡頭看着鐘表,思緒逆時針轉動,時間仿佛快速倒轉,回到了過去。
他們分開是在兩年前,可他們的相遇,是在四年前。
四年前。
那會唐歌還是一個大三的舞蹈生。
大學時,唐歌經常為生活費發愁,她原本有個優渥的家世,爸爸做生意,媽媽是全職太太,閑來無事就插花瑜伽購物,而唐賢也已經從财經大學畢業,準備接手家裡的生意。
家裡從小就給唐歌培養了一些燒錢的愛好,學習音樂、舞蹈和繪畫,飲食起居都是按最貴的來,還供她考上了學費昂貴的北城戲劇學院。
那會唐歌是衆星捧月的千金大小姐,誰知變故來的如此之快,爸爸财迷心竅,将公司所有錢都拿去炒股了,事後還慘遭合夥人捐款跑路,最後賠的血本無歸,家裡一下子就破産了……
不僅公司被抵押、家裡房子被收走,那陣子還有很多債主上門,爸媽沒日沒夜吵架,孫晶甚至哭到心髒病發,住進了醫院,原本美好的家鬧的雞飛狗跳。
或許是受不了破産的打擊,或許是為了保全家庭,爸爸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走上了天台……
人死債消,後來再也沒人為難他們。
可活下來的人還要生活。
一朝從天堂墜入地獄,唐賢變的喜怒無常,将爸爸的遺像摔了個稀碎,抓着妹妹的頭發,惡狠狠扇了唐歌一巴掌。
“說!咱爸生前給你留的那些東西在哪?咱家現在這麼困難,為什麼不願意拿出來?”
唐歌抱着爸爸的遺像淚流滿面,不停搖頭:“哥,我真、真不知道……”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從你出生,咱爸就偷偷給你攢了很多嫁妝,他都放在哪了,你說啊!”
今日不同往日,一點小錢都可以解燃眉之急,所以他鐵了心要争搶妹妹的遺産。
“行了,你妹是真不知道這事,别為難她了。”
最後還是孫晶出面,制止了兄妹倆的鬧劇:“我知道那些東西在哪,不過需要你妹妹親自簽字才能弄出來。”
這時,唐歌才知道,從她出生那會,爸爸每年都會給她攢一筆嫁妝,一套珠寶或者一套黃金首飾,還給她留了一處房産……
當然,這些都是屬于唐歌的私人财産,想動這筆遺産,必須在律師的見證下由唐歌親筆簽名才可以。
唐歌含淚在爸爸的遺産上簽了字,眼睜睜看着媽媽和哥哥将所有的珠寶變賣折現,一件都沒給她留下。
那陣子是唐歌最孤獨無助的時刻,從前她不覺得孫晶偏心,家裡隻有爸爸最疼她,可他已經去了天堂,世上再也沒有人可以庇佑她了。
靠着那筆遺産,他們重新生活,一家三口搬進了唐歌的房子。
可是孫晶将錢全給了唐賢,卻對尚未畢業的女兒不管不問,唐歌連自己的學費都要不到。
就連從小看着她長大的鄰居也心疼不已,紛紛指責孫晶做的太過分。
“唐歌還是一個女娃娃,上大學用錢的地方多着呢,你把錢全給了唐賢,不給她點生活費怎麼行?”
“老孫,這都多少年了,你的思想觀念也該改改了,生男生女都是一樣的。”
“老孫,不是我說,你這人真跟大清朝的人一樣……”
誰知孫晶哭天喊地抹眼淚:“還不都怪她那個狠心的爹,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心髒不好需要頻繁進醫院,自顧不暇,哪裡還顧得上她呢?”
“以後家裡的經濟壓力都在她哥哥身上了,我不把錢給他怎麼行呢?”
孫晶說話上氣不接下氣:“唐歌,家裡用錢的地方多着呢,你的學費就申請助學貸款吧。”
“再不濟,你學校裡有那麼多同學,總可以跟他們借點錢,先過渡一下,等你畢業後再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