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快進入夏季，平闆車擋住了流動輕柔的夜風不會讓人覺得寒冷，何嘉年閉上眼睛打算睡一覺卻睡不着，腦子裡一直想着今天方大姐和她說的話。

要是不弄明白她的東西賣不出去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她是絕對不會安心的。

“一般隻有城裡才有顔色那麼好的蔬菜。”

“城裡的東西都不好，所以大家一般都不買。”

“妹子你還年輕，坑蒙拐騙的事怎麼能幹……”

方大姐白天的話一直在她耳邊回響，那種對城裡蔬菜隐隐約約的輕視看不起，對自家種出來的蔬菜雖然貌醜但是充滿底氣擡頭話語裡全是自豪，無數紛飛麻亂的線頭漸漸清晰彙聚成了一條線，何嘉年心裡隐隐有了一個猜測。

翌日。

天剛剛朦朦亮，何嘉年才爬起來趁着這會兒的功夫還在打掃牛棚裡的各種有機物，直接打包帶走，還沒來得及去打探消息呢，昨天值了一晚上夜班的小妹忽然披頭散發沖到牛棚前，見她在牛棚裡打掃，不顧滿地亂七八糟不忍直視的排洩物愣是硬生生跨過欄杆，翻到牛棚裡面，随後“啪嗒“一腳正中何嘉年剛剛掃起來還沒來得及裝袋的糞便堆。

何嘉年一個激靈：“卧槽妹你冷靜……“

這可都是屎啊，她花了多大的功夫這才神不知鬼不覺混入牛棚，為了不激起雞鴨的瘋狂反抗，還特地從自己帶來準備賣的蔬菜裡掏了點鮮嫩的白菜自費喂雞鴨，要不然就這三步一屎的密集程度，加上雞鴨牛羊在棚裡到處踩來踩去，浴屎而飛得吓死人。

這妹子是真虎直接就翻牆沖過來了，轟隆隆擠開前面還在地上争搶互啄菜葉的雞鴨直奔她而來。

本來動物多菜少競争就很激烈，沒搶到新鮮菜蔬吃的雞鴨正惱火還有不識好歹的人類硬生生把它們擠開，很狂啊。

沒菜吃叨個人也不錯，緊随着前台小妹的步伐，踩着屎山，一大群雞鴨大軍轟隆隆而至。

前台小妹根本沒注意自己身後跟着沖過來的大軍，看見何嘉年格外激動地抓住她的手：“姐，姐你昨天給我那兩根黃瓜是哪裡來的？是你種的嗎？你還有多的黃瓜嗎？多少錢一根我想買。你怎麼種的怎麼這麼好吃……“

她還沒問出個答案，隻見被她抓着的何嘉年看着她身後臉色瞬間大變，拼命掙紮掙脫她的手，拎着她一推：“快跑！“

前台小妹一回頭：“！！！”

半個小時後，等何嘉年終于清理完所有的有機物，包括地上的和身上在剛才激烈的逃跑過程中飛濺到的，終于長長地出了口氣，把堵住自己鼻孔的兩團紙巾給抽了出來。

前台小妹原本就已經披頭散發了這下更是頭發根根直立，像炸毛了一般。

這妹子也是真的堅強，剛才是第一波生化攻擊的重點招呼對象，全身都被污染了，現在居然還很頑強地在這裡蹲守何嘉年，生怕自己一去收拾何嘉年就跑沒影了。

見何嘉年終于整理完了，前台小妹眼睛一亮，就要過來。

“等等等等！你想說啥直接說就行了，我聽得見。”何嘉年吓得連忙制止她，生怕生化攻擊沾染到她的蔬菜上，她還要繼續賣呢。

前台小妹扭捏了一下：“姐我就是想再買點黃瓜，昨天你給我那兩根真好吃上半夜就啃完了，下半夜本來想買點但是看你睡着了也沒好意思叫你，這不等你醒了我才來的。”

昨天那兩根黃瓜堪稱她人生中吃過的最好吃的黃瓜，水分十足咔嚓清脆，熬夜班的時候來兩根黃瓜滿口生津瞬間腦子都清楚了不少，這麼好的蔬菜一拿到菜市街上去賣肯定會被瘋搶，她生怕買不到特地一大早就來蹲守。

她就說吃了她的蔬菜這個反應才是正常的嘛。

何嘉年昨天差點被打擊的自信現在又回來了，反正都是賣菜，從她的平闆車裡拎出裝着黃瓜的那一個大袋子，打開袋口朝小妹的方向一亮：“要多少？”

這麼多漂亮的黃瓜！

前台小妹看到袋子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

這袋子裡的蔬菜真的可以用漂亮來形容，顔色透綠形狀修長，昨天她吃了味道更是頂頂好，吊打她以前吃過的所有蔬菜。

何嘉年一根一根黃瓜往塑料袋裡裝，塞了得有十幾根黃瓜直到把塑料袋裝的滿滿當當，兩隻手才能勉強提起來，前台小妹終于滿意了。

上秤一稱份量，何嘉年看了下數字：“十二塊六，收你十二塊算了。”

“謝謝姐！”

前台小妹連還價都沒還，興高采烈接過那一袋子黃瓜，遞給她沒有被污染的十二塊錢。

何嘉年收過錢，看着小妹還在那裡傻樂，想了想問道：“妹子，你們這裡家家戶戶基本都有地種蔬菜，是不是一般瞧不上城裡的那些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