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澄邊走邊想,也沒想明白這戒指到底哪來的。她的記憶停留在躺床上看小說來着。
回公司的路上,她買了一條編繩——結實得很,将戒指帶在脖子上,挂着一個等價半間廚房的戒指,她走起路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她着實不想用衛生間面積的價值來比較此刻挂在脖子上的東西。
路上順便買了兩杯咖啡,其中一杯自然是要孝敬給老大聊表謝意的。
老大喝着她買的咖啡,很滿意,“下午去客戶那做講解,你跟着學習學習。”
“老大我一個碼農,為什麼去學宣講?”
“嗯?”
“去去去,我一定好好學,絕不辜負老大的美意。”
“這還差不多,三點出發。”
“哦。”程澄捧着咖啡,喝了一口,安慰下這顆飽受摧殘的幼小心靈。
墨月國一舉拿下傲天國,真正統一了整片大陸。
傲天國因王上薨殂,翊王下落不明,方侍衛不知生死,衆人沒了主心骨,紛紛選擇歸順,任由墨月安置。
在戰争中犧牲的士兵,不分傲天、墨月,查明身份通通發放撫恤金;新收編的将士,有想棄軍歸鄉的給予饷銀,其餘人收編入營。
而趁亂逃走的東洋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沿着來時路,妄圖在南海岸乘船逃回東洋島時,被墨月國駐守海岸的文寒與宋廉伏擊,全部殲滅。
要說文寒為何出現在南海岸,在墨星辰進攻傲天東海岸時,便特意休書讓其領兵半數前往南海岸支援宋廉,他要傲天國,亦不會放過東洋人。
六個月後,一切塵埃落定。墨月國相繼發生三件大事。
其一、墨星辰改國号為辰清——自此強大的辰清國誕生,延續千年的傳奇。登基那日,他被奉為天地萬物之主,始稱皇帝。
其二、皇帝迎娶武氏妍妍為後,舉行了一場史無前例的盛大儀式。聲勢之浩大被坊間津津樂道二十餘載。
其三、皇後嫡子——墨月白,立為儲君,封為皇太子;備受寵愛的皇後嫡女——墨月染,封号染清,打破曆史賜予封号的最小年紀。
“母後,母後……”甜糯糯的聲音,從殿外傳來。随着蹬蹬蹬的腳步聲,不多時,一個穿着粉裙子的小女孩,手裡抓着幾根光秃秃的樹枝跑了進來。
“山裡長大的野孩子,當真沒什麼規矩體統。”犀利的聲音響起。
聽到這話,女孩立即不敢動了,怯生生地站在那,心慌慌的。
“小染天性爛漫,皇家禮儀本宮日後會教,不勞四姊費心。若待在宮裡無所事事,不如去靈山上住段時日,還能修身養性。”
“你想趕本宮出宮?”
“四姊誤會了。本宮掌管後宮諸事,考慮四姊閑來無事,不願待在宮裡,想出去散心又張不開口來說,這才提及。不想去便留在宮裡,偌大的皇宮不差四姊這副碗筷。”
墨曉月被她的話氣得有些上頭,口不擇言道:“不過是趁機爬床,生出兩個”。
“住口。你若膽敢再多說半個字,本宮便請你去靈山上好好修身養性。就是皇帝來了,本宮照樣能送走你。不信你大可試試。”武瓊玖兇狠地盯着她,聲音不怒自威。
“本宮還有要事找皇弟,皇後還是好好管教自己的孩子,省得丢皇家的顔面。”墨曉月丢下這句話,帶着婢女們趾高氣昂地走了。
“母後,不生氣,氣大傷身。”
“嗯,母後不氣,看到我們小染,什麼氣都消了。手裡拿的是什麼呀?”
“我在太醫院的院裡,發現一棵桃樹,就想吃母後做的桃花羹。”
“桃花?光剩葉子了,桃花都掉光了。”
月染這時候才想起看手裡的樹枝,果真花都掉光了,一定是自己跑得太快了。
“母後帶你重新去采,給小染做桃花羹。”
“嗯嗯,還有阿兄,父皇、太師父、小師叔。”
“好。”
墨曉月離開後前往理政殿,在外候了許久,才被傳喚進殿。
武兮楓向她見禮,便徑直離開了。
這位如今是手握兵權的國舅爺,天下獨一份,任誰見了都要給三分薄面。可偏墨曉月不是那個脾氣,最是看不上他,何止他,他們兄妹她通通看不順眼。
“皇姊有事?”墨星辰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膝下子嗣單薄,如今立後已有數月,皇後那兒始終沒動靜。還是要廣納後宮,開枝散葉才是正事。這子嗣啊,就是要從小培養,在山裡野慣了,再教養可難呢。”
“皇姊想說誰?”
“阿姊沒别的意思,就是聽說,韓家玉靜,自打出了宮,還待字閨中,不若你給她個名份納入後宮,千萬别像之前那樣,隻是進宮當差。人家等了這麼多年,雖當不上皇後,貴妃總不算委屈了。”
“朕已下旨,将她許配給武瓊璟,于三月後完婚,這事以後不準再提。”
“……什麼時候的事?玉靜可是難得的美人胚子,怎能拱手讓人。”
“皇姊!”
“……是我失言了。皇上若看不上她,這天下亦有不少名門閨秀,阿姊不怕辛苦,替你遴選便是。隻要能挑到你喜歡的,阿姊多苦多累都是值得了。”
“皇姊若閑着無事可做,可以去靈山上打坐參禅。朕的後宮有皇後主事,皇姊可明白朕的意思?”
“再美的女人,總有厭煩那日。以前你不也将那個月洛寵上天,最後還不是看上了武妍妍,連孩子都有了。”
“住口。皇後乃後宮之主,皇姊直呼其名諱,是規矩體統都被狗吃了!”
“皇上,皇太子來了。”殿外适時響起禀報聲。
“朕還有事,皇姊沒事就回宮好生待着。”
“是阿姊失言了,你别動怒,一會兒我熬一碗蓮藕湯來,給你賠罪。”
“不必了,朕早就不愛喝蓮藕湯了。”
墨曉月局促不安地站在那,後悔說了脫口而出的話。
“朕尚念及幼時皇姊的幫扶,有些事,朕不說,不代表不知。皇姊安分守己,朕保你一生榮華。”
“我宮裡還有事,先回去了。”
他輕嗯一聲,算是應允。
墨曉月有些恍惚地走出殿外,看到站在殿前那個畢恭畢敬的男孩,仿佛看到了皇弟小時候的模樣。
“姑母安康。”月白彬彬有禮道。
她面無表情地離開,心裡卻激起了一波漣漪,不如去靈山轉轉也好,如是想着。
祥雲城内,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站在禾青酒樓的門前,衣領内隐約可見一條暗灰的編繩。他推門,邁了進去,清晨尚無賓客的酒樓裡,一位相貌柔美的女人站在櫃台裡寫寫算算。
她擡眼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卻滿臉堅毅的男孩,問道:“可是餓了?”
“我找這兒的掌櫃春雨。”
“我就是。”
男孩看着她,仿佛在判斷她是真是假,随後,他取下脖間的鍊繩道:“月洛是我阿姊,她讓我來找你。”
皓月城内普濟醫館,易白回歸,收了新徒弟程靜若,藥鋪裡常見兩人忙碌的身影。吳不知再次外出遠遊,四處行醫,居無定所。孫良則棄醫入了學堂,立志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
鹽城與滄海城外斷崖邊的林裡溪旁,建了三間草屋,日日都有人前往不遠處的石碑旁,放上一朵花,呆坐着,有時一坐便是一整日,水米不進。
墨星辰一生勤政愛民,年僅三十五發白如雪,五十歲那年與世長辭。他建瞭塔、興造業、助農業、減賦稅、分土地、統一文化、統一貨币、統一軍隊,一生功績無人不知,身為帝王無人不愛戴,他所作所為為日後子孫建立繁華盛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讓個别人能挑出刺的,唯有一點,那便是,他自冊封皇後,再未納任何女子入後宮,一生僅一雙兒女,再無其他子嗣。這點着實不符合君王應有三宮六院兒女成群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