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洛成轉頭看向薛安,什麼名可趨利?這節骨眼進來就說這沒頭沒腦的四個字?
欸?
等等!
趨利……商人逐利……意思是說,若“名”可換“利”,便可用“名”來驅使唯利是圖的商人?
呃……
若真是如此,那此時倒也不至于即刻與徐氏布莊以及他身後的徐知州走魚死網破的那條路。
隻要能安置好流民,他不介意給徐承啟一點“名”,橫豎他能給,自然也能有手段随意毀去。
反倒是,流民的事情再拖下去,若是過了秦賀武秦二公子給的限期,那就太恐怖了。
真的,他一點都不想再看到那張笑容完美,卻令人恐懼不已的娃娃臉!
不過,這種連他都沒有想到的話,顯然不會是薛安這個五大三粗的衙役能想到的。
薛安瞅見施大人在那四個字後不僅面色好轉,還給了他一個贊許的眼神後,心中大喜。
特别有眼力勁兒地退了出去。
再見葉藤,薛安的态度那不是好了一點。
不僅将人領到避風的地方,還狗腿地拎了個碳爐過來。
讓其他站班衙役們看得納罕不已。
薛安并不理會,隻管湊在葉藤身邊,絞盡腦汁地想着怎麼探探這婦人的底。
可也不知怎的,他居然就莫名其妙地跟人聊了半天的商稅、商籍什麼的,後來竟然連街上的攤販們是怎麼給他們孝敬的事情都說出來了。
薛安:……真是離了個大譜!
話題怎麼就轉移到這些地方了。
而此時,施大人已經出來了,後面還跟着徐氏布莊的東家。
薛安看着笑容可掬,态度天翻地覆的徐氏布莊東家,揉了好幾下眼睛!
那四個字居然這麼厲害!!
“薛哥,大人請葉娘子過去。”
“薛哥?”
“哦!哦!”薛安拍拍自己腦袋,連忙躬身引葉藤過去。
“原來是葉小娘子在幫本縣。”施洛成揮手示意薛安等衙役退遠一些,對葉藤道。
“大人嚴重,您不過是當局者迷才會一時沒有想到而已。”
葉藤稍微客氣一番,轉而直截了當地道明來意,将客舍被圍的事情說了出來。
“民婦觀那些人,因擔憂親人性命,均情緒激動,其行為難以用常理判斷。民婦擔心事大生亂,不好收拾,特來知會大人。”
直說請縣令大人幫他們解圍……葉藤自覺還沒有那麼大的臉。
這才換了個角度來說。
但是施洛成是什麼人?
家境平平,初次下場就能考上進士,還被分配到嘉元縣這個上縣任縣令。
其聰明才智和察言觀色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将葉藤的話在腦子了繞了一圈就明白了其本意。
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又是一回事。
之前葉藤推測的一點兒沒錯。
施洛成就是要利用這能救人的藥,快速提升自己的威望。
為此,他不僅在衙門封口,還許給德春堂的劉大夫大量好處。
就是要讓所有流民、所有嘉元縣人都有同一個認知。
救下他們性命的,是他——嘉元縣縣令施洛成!
若是此時同意葉藤他們那邊流出解藥來,這個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但是,葉藤這個婦人兩次出手相幫,要他坐視不理他也做不到。
沉吟一會兒後,施洛成才回道:
“如今流民還未安置下去,縣中确實不太平。你們兩家婦孺較多,住在小客舍中确實不夠安穩。既然崔家三個男人在縣衙中做事,作為他們家眷,你們不若暫時搬進縣衙暫住吧。”
葉藤眨眨眼,既覺得這位縣令相當地聰明,又一次聽明白了她的潛在意圖。
可另一方面,對于如此聰明之人居然就想出這麼一個主意,有點接受不能。
讓他們躲去縣衙了,那那些缺藥的人呢?
不過她再一想,很快就釋懷了。
大宣朝的縣令,哪裡會如她那個世界的官員一般,會時刻将老百姓擺在第一位呢。
他們會為老百姓做一些事,可初衷或者說最終目的——為名為利、為官聲為權利,都有可能,總之絕不可能是為了老百姓本身。
這麼一想,眼前的縣令大人會如此想,便不難理解了。
可……
在社會的關愛與善意下,即使生為孤兒,也能快樂長大的葉藤,卻做不到忽視那些生命。
不得已,葉藤隻得盡力開動腦筋,想着要怎麼隐晦地提建議。
“葉小娘子?”
“大人勿怪。”葉藤微微躬身,“對于大人的好意,民婦感激五内,剛剛會走神,是忽然想到了一則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