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派你們聯合狄族去打代國,就是一場誤會,幸得大家都沒事。秦風、賈誠、張律你們三人因禍得福,不用害怕了,朕赦免你們的罪!”
“但是,兩千錢的獎勵,你們就别領了!輸的這麼慘,灰溜溜的回來,真丢人,都給朕回家好好反省。”
全部念完,趙吉把聖旨合了起來,台下文武百官皆喜笑顔開。
還是天子劉冽好啊!這幾天他們都亂套了,陛下沒責罰他們,還發獎賞,真是寬宏大量,仁慈德厚!
張律沒有笑,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來到了趙吉的面前。
趙吉不耐煩的問:“張大人你還有什麼事嗎?”
張律目露兇光,伸出手,猛的抓住趙吉的胳膊,小刀出現在指尖,朝趙吉的頸部用力刺去!
“啊!”趙吉驚慌的後退。
呲啦一下,衣服袖子被扯斷了,身子歪斜,小刀沒刺在脖子上,刺在了聖旨上。
用力掙脫張律,趙吉在大殿裡跑,張律舉着小刀在後面追。
文武百官和太監們無不驚恐慌亂,舉着雙手,跑來跑去,怕被張律順手殺了,叫喊聲不斷。
“快來人啊!”
“張大人殺丞相啦!”
“哇!趙丞相你不要躲我身後啊!一邊去!救命啊!張大人瘋了!”
帶刀的侍衛進來了,幾個人撲上去,抓住了張律的肩膀,嘭一聲,小刀飛了出去。張律的身子狠狠的砸在了地面,額頭上流下道血,他掙紮着轉過臉,死死的盯着趙吉。
對方跌倒在地,氣喘籲籲,滿臉的恐懼,手腳抖個不停,已經沒力氣跑了。
一步之遙!
僅僅是一步之遙就能殺了他啊!
張律大笑起來,聲音歇斯底裡,雙眼裡滿是癫狂,脖子上的血管爆跳着。
人從出生起就分三六九等,每一個階層之間都有巨大的鴻溝,大官爵位都是留給貴族子嗣的,他這草民想要跨越鴻溝就得學會做狗,上面叫他殺人,他就殺,上面叫他放人,他就放人。
可付出了這麼多代價,偏偏就是跨不過這最後的一步!
幾個太監跑過來,把趙吉扶了起來,他質問道:“你笑什麼!”
張律被侍衛拉了起來,頭偏到一邊,頭發淩亂,滿臉是血:“趙丞相,我在地獄等你。”
趙吉暴怒:“斬立決!必須斬立決!”
侍衛把張律拖了出去,血滴了一路,他的笑聲在大殿裡不斷回蕩着,如同陰間而來的索命鬼,誓要把周圍人都拖入地獄。
所有人驚魂未定,手腳冰涼,不知道張律為什麼突然就這樣了。
下午,囚車晃悠悠的帶着張律遊街。
百姓歡呼着跑出房間,敲鑼打鼓,好不熱鬧。幾個膽子大的孩子朝趙律扔爛蔬菜,見沒人阻攔,更多人這樣做。
“張大人!”街道角落,一個少女悲傷的哭泣着,她想沖到囚車前救張律,卻被父親攔住,一把捂住了嘴。
“不要為他求情,我們會死的!”
男人心中也很痛苦,被張律從監獄裡釋放後,他才知道張律這麼多年了還記得他,甚至在做了廷尉後,專門回來幫他洗刷冤情。
除了他們,還有很多人被張律救下。
可朝堂變化莫測,今天你死,明天我亡,他們這些小老百姓,一但被卷入,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目送張律離去。
菜市口的行刑台搭的很高,為了讓圍觀的百姓看的更加清楚,張律對此再熟悉不過了,他在這裡屠戮過上千人。
此刻,張律被壓着雙膝跪地,擡頭看着天空,蔚藍無雲,幾隻鳥歡快的飛過,無憂無慮,自由自在。
一天之中,有兩個我……
白天卑微的匍匐在權力面前,夜晚高傲的藐視着達官貴族。
一生之中,也有兩個我……
前半生是溫和内斂的丈夫,後半生是殺人如麻的酷吏。
“行刑時間到!”
鋒利的長刀落下,張律平靜的微笑着,迎接來了死亡。
“夫君,你回來了啊!”屋内,炊煙袅袅,妻子切着小青菜,在竈台前忙碌着,“布匹你賣了多少錢?”
“150錢。”
“那還挺多的,等寶寶出生了,我們給他買個搖籃怎麼樣?”
“不用買,我自己去山上砍點竹子就能做一個。”
“好呀!那你順便挖點竹筍回來,我們炒着吃!”
25歲的張律走進家門,擁抱住了妻子,兩人看着彼此歡笑着。
他恐懼推門的病終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