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發力,小佐迎着準一級咒靈過來的方向奔去。
早點兒打完,早點兒回家。
迹部坐在車裡,聽見遠處灰霧裡傳來戰鬥的聲音,還有不時從那個方向傳來的各種顔色的光。
時間過去了三個小時。
車窗外的灰霧開始淡去,遠處終于出現一道踉踉跄跄的身影。
迹部推開車門下來,車窗外面的灰霧散去,原本橫亘在前方的溝壑已經消失不見,道路兩邊全都是大大小小戰鬥後留下的焦黑深坑。
小佐的情況不怎麼好。
怎麼說呢,雖然人尚健在,但全身破破爛爛,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傷痕縱橫交錯,遍布全身。
唯一好點兒的,是那張昳麗的臉。
一條細細的紅線樣的血痕劃過鼻梁,在一邊臉上滲出細碎的血珠。
小佐走過的路面留下一串血腳印。
迹部能夠看出,小佐身上的傷口正在恢複。
等到小佐走到他面前,從昳麗青年變回手冢佐海,身上的傷隻剩下左肩旁那處深可見骨的血洞,還有右大腿上那處。
小孩兒笑着,眉眼溫柔,“是不是吓到你了?我的身體恢複力很強,□□上的傷很快就能愈合。”
迹部幾乎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一切超出了他十四年的認知。
伸出手小心翼翼挨了挨小孩兒肩膀處的傷口,“會疼……”
“嗯?”
小佐沒把這次的受傷當回事兒,這樣的傷他不是第一次,他的身體極限他清楚,隻要五六個小時,傷口就能完全愈合。
小健說,随着他年紀增長,體内咒力增多,身體的強度、恢複力還會增加。
擡頭看到迹部的神色,小佐側着頭想了一瞬,才明白。
他早已經習以為常,還有人擔心心疼他,這種感覺真不賴。
小佐笑着張開雙臂,直接将迹部抱住,故意把衣服上的血蹭在迹部的外套上。
“小景,來抱一下。”
身體被抱住,迹部僵硬地不敢動。
“我送你去醫院?”
“不去!”
小佐拒絕得十分幹脆,在人懷裡深深吸了一口,感覺體内咒力的流動速度在加快。
小孩兒松開手,解釋,“沒有辦法解釋,睡一覺就愈合了。”
說着,一瘸一拐走到前座駕駛位車窗外,示意川井将車窗放下。
川井在迹部家工作了三十年,今天的經曆最魔幻。
景吾少爺交了一個“了不得”的朋友。
放下車窗,站在車外的少年笑容溫軟和煦,示意他往車窗邊靠近。
小佐食指中指并攏,點在川井眉心。
淡淡的咒力光華沒入川井眉心。
川井的身體一軟,靠在椅背上,雙眼合上,像是睡着了。
小佐對迹部解釋。
“十分鐘醒來,司機大叔就會不記得剛才的事。”
他看了看天色。
“正好,就在這裡分開吧,回到家傷口應該差不多了,不會被哥哥發現。”
舉起手,準備和迹部告别。
手剛舉起,就被抓住了手腕。
迹部擰眉看着他的傷口,“你跟本大爺回家,家裡有藥。本大爺跟手冢打電話,告訴他你今晚在本大爺留宿。”
迹部少爺“專斷”地做好了決定,把小佐推進車後座,脫了身上的外套給他遮掩身上的傷口。
小佐反抗無效。
接到迹部打來的電話,手冢很意外。
聽着電話那端迹部和弟弟的聲音,手冢往客廳看了看。
客廳中央,堆放着一隻嶄新的網球袋,三支沒有開封的網球拍,一隻新書包,國一和國三所有科目的課本。
院子裡還有一輛嶄新的自行車。
手冢從璟山公園回到家,就看到了家裡多出來的這些東西。
迹部的父母都不在家,家裡除了司機下人,隻有迹部一個主人。
迹部的網球社外套寬大,正好遮住小佐大腿處的傷。
下車時,從走路姿勢上已經判斷不出來小佐受了傷。
下人都以為是景吾少爺的同學,不冷落,也沒有過分熱情。
不知道是不是人來借宿慣了,沒有一個下人覺得小佐來迹部家住異常。
迹部解釋。
“網球社的正選有時會來家裡留宿。”
拎來家裡的醫藥箱,迹部準備親手給小佐上藥包紮。
在小佐推拒後,退而求其次,在小佐上藥包紮時,他要求在旁邊看着。
小佐快速利落地消毒上藥包紮,順便洗了個戰鬥澡,用時五分鐘。
穿着迹部給他找來的,據說是迹部冰帝一年時穿的衣服,小佐頭上頂着毛巾出了浴室。
迹部不贊同地看着他滿身濕氣,視線在他傷口處停留了許久。
小佐滿不在乎,小孩兒笑得沒心沒肺。
“我包紮好了,小景你看都沒有血滲出來。”
“打架弄得一身黏糊糊的,不洗掉很不舒服哎。”
嬉笑湊過來,推着他的後背,“走,去吃飯了,小景你不是說晚飯做好了嗎?我都快餓死了。”
睡覺前,迹部盯着小孩兒又換了一次藥,親眼看到已經愈合了一半的傷口,完全相信了小佐的話。
小佐扒着門,把毛茸茸的腦袋探進來,滿面笑容地看着迹部。
“小景,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迹部擡頭看過來,放下手裡的書,身體往床邊挪了挪。
無聲的語言,小佐瞬間讀懂。
他笑着飛撲過來,占據了一半的床。
“如果我明天早上醒不了,小景記得叫醒我。”
今天的戰鬥比昨天大,他的身體恢複力全都用在傷口愈合上,小佐有預感,明天有很大的幾率不能按時醒。
如果遲到,哥哥會擔心,也會懷疑的。
小佐入睡很快。
迹部喝了口水,回頭發現小孩兒已經睡着了。
睡姿乖巧安靜,茶褐色的發落在枕頭上,毛茸茸的,呼吸很輕很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