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已經開始了,迹部拒絕了好幾波前來邀舞的仕女千金。
比起和人跳舞,迹部更想回去研究一下明天的全國大賽。
太無聊了!
又有人過來邀舞。
“迹部君,能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是今天的主角,三江社社長千金三江芽衣。
少女身着盛裝,妝容精緻,面帶恰到好處的微笑,既不顯得殷勤,也不會顯得趾高氣昂。
三江芽衣身後跟着五六個同樣盛裝的少女,看起來像是給她壯聲勢打氣。
迹部婉言拒絕了。
迹部家和三江社有合作,但他和三江芽衣不熟,走在路上都不會認識。
他的拒絕顯然讓三江芽衣覺得在朋友面前被駁了面子,雖然依舊保持了禮貌,但神色間明顯不同了。
迹部根本不在意。
再待半個小時就能離開了。
迹部計算着時間。
晚宴,太早離場不好。
“小景的仰慕者多如過江之鯉,全都拒絕了,不怕傷了人心。”
清冽的少年嗓音裹着調侃傳來,迹部循聲望去,華美的臉上綻出笑容。
“小佐。”
十三歲的少年穿一身淺色系的高定禮服,小盈盈站在三步外,茶黑色的長發用海棠紅的發帶束起,舉手投足,韻緻天成,自帶矜貴。
“這是誰家的小少爺?”
與會者湊在一起低聲議論,卻沒有人敢貿然上前搭讪。
不去打招呼頂多會被認為“見識淺薄”,如果言語沖撞了“貴人”,後果有可能是他們無法承受的。
迹部對他招手,“一個人來的?怎麼想到來這裡?”
小佐走到他身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扯衣撚袖,給自己今晚的行為找理由。
他低估了“魚姬的泡泡”效果,不見面并不是應對的好方法。
而且效果是随着時間在遞增,行為會逐漸失控。
從鄉下回來的第一件事,他去打聽了迹部的行蹤,知道今天望江酒店舉辦的宴會後,
直到看到迹部,失控的理智才回籠。
“難道這裡出現了了不得的咒靈?”
迹部調侃,摘下他的眼鏡給自己戴上。
小佐在東京區祓除咒靈的事,在通話中跟他說過。
“……”
小佐想要開口阻止,但迹部的動作太快。
“嗯……”
普通人眼中歌舞生平、魚龍笙歌的宴會,在咒術師眼中完全是另外的畫面。
晦暗的燈光下,和人類一起筵飲歌舞的,還有數量繁多、形态各異的咒靈,它們或趴在人身上,或橫卧酒台。
這就是咒術師的世界?
雖然都是低級咒靈,但數目很多。
不會對人類身體造成嚴重損傷,卻毫無遮掩地暴露了人類醜陋的欲.望。
除了這些低級咒靈,迹部并沒有發現高等級的咒靈。
“小佐來這裡,不會是特意來找本大爺的吧?”
迹部微微伏低了身體,湊到小佐眼前,盯着他的臉。
自信華美的臉突然在眼前放大,小佐忍不住身體後仰,試圖拉開距離。
後背被按住,阻止了他後退的行動,小佐想要扶一下眼鏡緩解尴尬,手指摸了空,才想到眼鏡被拿走了。
迹部并非一定要他的答案,盯着他的臉看了一會兒,笑着收回了視線,拉着他在靠邊的沙發上坐下,給他端了一杯飲料。
“再等一會兒,就能走了。”
“嗯。”
小佐端起飲料,小口喝着。
“表現得這麼乖,有點兒不像你。”
迹部靠在沙發背上,姿态閑散優雅,心情頗好。
有人過來搭讪,恭維迹部的同時,話語裡面是對小佐身份的打探。
迹部把問題丢給小佐,準備時刻救場。
小佐笑語晏晏,手段圓融玲珑,竟然滴水不漏地打掃走了一波又一波的打探者。
迹部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留戀。
小佐剛才的表現真不像是手冢家養出來的,倒像是哪家底蘊深厚的豪門世族出身的公子。
“這些應付人的手段跟誰學的?”
“或許是我生來自帶的。”
手中的飲料下去一半,小佐端着飲料挨挨唇就放下了。
明亮的眼睛看向迹部,少了鏡片的遮掩,眼波潋滟,如同三月春水中的桃花。
身體往近處挪了挪,小佐低聲問。
“我們什麼時候走?”
迹部享受着小佐的親近,把眼鏡還給小佐戴上,遮住那雙眼睛。
大少爺唇角噙着笑,眼中興緻盎然,眼下淚痣熠熠生輝。有人陪着,他的心情已經截然不同,原本無聊的宴會也變得動人起來。
“本大爺不急,你陪着本大爺多待一會兒。或者你有其他的事?”
小佐端起茶幾上的玻璃杯杯一口飲盡,無人看見的鬓間有細密的汗水滲出。
他試圖控制自己的蠢蠢欲動,不至于在人前出醜。
液體入喉,小佐才察覺到,這杯不是他剛才喝的飲料,有酒精的味道。
捏着酒杯,他認真考慮。
如果他借酒裝瘋,小景會相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