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心裡暗罵一聲,但咳嗽一時半會卻也停不下來。
“——沒、沒事,就是嗆到了、咳,咳咳、”
止住咳嗽的我火速調整好呼吸,一擡頭卻看到大家都在盯着我...準确來講,他們不是在看我,是在看我的手。
被他們難看的臉色吓了一跳,順着視線低頭一看我才發現,剛才用來捂嘴的手裡一片紅色。
...說來有點出戲,但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想到了比斯塔,因為“好像玫瑰花”。
然後第二反應是“我以為咳出血這種情節隻會在狗血小說裡發生,原來現實裡也有”。
有點滑稽,但就是這樣。可能是習慣了,也可能是早知道有這麼一天,總之我一點都不驚訝,還有點釋然。
“啊、這樣啊。”
我記得我當時是這麼說的,
“抱歉,又要給你們添麻煩了。”
嗯,我又道歉了。
但這次沒有人來堵我的嘴,之後也沒有了。
禁言計劃和我的甲闆活動權一起灰飛煙滅了,因為我住進了豪華單人病房——再也不用晚上被認領到誰的房間了,現在輪到他們來我房間了。
雖然這樣,但其實我也沒多開心...因為我出不了病房。
我還挺喜歡在甲闆上和幺弟一起攤着曬太陽的,暖洋洋的太陽和熱騰騰的幺弟,讓我有種活着的感覺。
但現在再也沒有喽...太可惜了,唉。
别誤會,并不是馬爾科把我禁足了,他還沒有那麼獨裁,是我的另一個身體原因啦。
——我提不起精神。
并不是藥物的副作用...好吧,可能也有點,但主要原因并不是藥物。
我能明顯感覺到,我的精力就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一開始在是在甲闆上曬着曬着太陽忽然被艾斯搖醒,發現自己一覺睡到了晚上。
好吧,可能是太累了。
這樣想着,我沒放在心上。
但後來,吃着吃着飯我也開始犯困,甚至被薩奇提起來才發現差點把自己溺死在粥裡。
這就不對勁了,并不是誰都是艾斯啊?
我以前最累的時候連熬了七天夜,那時也沒有到吃着吃着飯睡過去...或者說昏過去的程度。
但我看不到體檢報告,他們也不會告訴我我到底有什麼問題。馬爾科和其他人都說我隻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但我知道不是。
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癱着,連處理文書現在都不用幹了,就這樣我還能累的話,那馬爾科他們算什麼?天選不會累的打工人?
......
他們隻是在安慰我罷了。
“沒事的,你隻是累了,好好吃飯,我會看着你的。”
“問題不大,是這次的藥的副作用yoi。”
“不在甲闆上呆着也很舒服啦,隻要是弗拉德哪裡都好~”
“吹海風凍到了吧?給你買了新衣服,回來可以試試。”
“新采的玫瑰,插在床頭很好看。”
......
諸如此類的話,我聽了不下幾十次了。
但說實話,我真的還好,畢竟本來我早就該死了的,活到現在已經算血賺了。所以我的心态其實還挺平和的。
比起安慰我,我感覺他們更像是在通過一遍遍重複來安慰自己。
我以前見過那些得了絕症的人的家屬,他們就是這樣的。
病人已經釋然地接受了自己的結局,但家屬不願意放棄那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希望,所以一遍遍地說着“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
對病人說、對自己說、對上天說。
但後來奇迹沒有發生,那個病人死了。
當時的我看着他的親友們對着他的墳墓痛哭,想着,
“如果有一天我得了絕症,就直接以環新世界旅遊為理由找個地方自殺吧...絕對不要讓老爹他們變成這樣。”
當時隻是想想,沒想到現在我會變成“病人”。命運像是一條莫比烏斯環,我終于走到了相交的節點,不知道我的奇迹能否發生。
啊,奇迹。
百分之零點零一的希望啊......
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我敢肯定是有的,而且應該和這幾天一直不見蹤影的香克斯他們有關。因為從我住進單人病房打吊水開始,“紅發”這兩個字的出現頻率明顯上升了。
馬爾科他們明顯在等什麼的樣子,而且他們提到了“明天”。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他們在等什麼,但是我想我也沒有别的選擇了。
無論等來的是奇迹還是結局,我都可以接受...所以我等待。
掀起窗簾的一角,我看向窗外的夜色。
我等待太陽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