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謹再看到沈雀的時候,那張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笑臉上似乎寫滿了同一句話。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潭文還拉着他東問西問,要不是祁謹提醒他該吃飯了,他真的還要說上個大半天。
晚宴正式開始了,祁謹讓沈雀坐在他旁邊,離主座很近。
“我爸剛才跟你說什麼了?”
宴上,祁謹低聲問沈雀。
“就問了我一些簡單的事情。年齡,工作,噢…順帶還問了家世什麼的。”沈雀說道。
“你都說了?”
“呃,可以不說的嗎?”
祁謹扶額。
“别人問你什麼你都說的嗎?不知道保護自己的隐私?”
沈雀愣了愣,“嗯”了一下不做聲。
拜托,他可是你爸爸。
你敢騙你老闆的爸爸嗎?
但這些話他也隻能在心裡想想,不敢說出口。
不過他還是有所保留的,比如自己來自洛司德以及工作上的一些事,他并未提及半分。
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還是很明白的。
“生氣了?”祁謹看他不吭聲了問道。
“沒。”
“不是訓你,但是有些時候你要小心一些,不是什麼都可以和别人講的。我不在的時候,要警惕一點。”
祁謹說話的時候眼睛看向他,精明而鋒利的眼神中罕見地流露出柔情。
“知道了。”
“好了,給你夾肉,吃吧。”
說完,他夾起面前的糖醋排骨放進沈雀的碗裡。
他知道沈雀是不敢先伸筷子夾菜吃的,于是自己代勞,幫他夾了一整碗。
此舉動作不大,但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看過來。
祁家的家宴,來的都是極親近的家屬。祁老爺子坐在主位,然後是大兒子祁破雪夫夫,二兒子祁見曉夫婦,最後是小女兒祁沐陽。緊随其後的,就是祁謹。
祁謹是大兒子祁破雪的獨子,同時也是孫輩中最優秀的人。
在祁老爺子的支持下,澄勵集團在前些年正式由祁破雪交到了祁謹手中。
所以,祁謹在某種程度上講就是祁家現在的掌舵手。他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整個家族的波瀾。
潭文示意祁破雪看看自家兒子。
這麼多年,沒見他帶什麼人回過家,個人的事情更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祁謹到現在三十多歲了還沒成家,潭文他們雖然嘴上說着順其自然,但心裡到底是在意的。
今天破天荒地帶了個人回來,自然是要好好了解的。
祁破雪早看見了。
沈雀剛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沒有愛人那麼激動,他更偏向于慢慢觀察。
宴席上大家三句五句地說着,有時候彼此打趣,還能笑上一笑,氛圍還算不錯。
祁謹跟家人們交流着,偶爾舉杯飲酒,好不從容。
沈雀坐在他旁邊,隻顧埋頭吃飯,偶爾拿起橙汁來喝一兩口順順,然後繼續吃。
他吃的不多,祁謹給他夾的菜吃過一半後,他就放慢了速度,夾菜也隻夾面前最近的幾道,不多伸手。
至于偶爾看向他的目光,他也能完美避開,就是不對視。
不夠吃……
沈雀輕歎口氣,看着碗裡的半碗米飯,思考着要怎麼在這漫長的時間裡恰到好處地解決完它。
他飯量大,中午吃的早消化完了,現在這種情況下又不能敞開了吃,他隻能寄希望于回家以後泡兩包泡面充饑。
他做什麼重活嗎?也沒有。隻是從洛司德逃出來時的習慣罷了。
不吃到撐總會有種隐隐的焦慮,徘徊在心頭不能消解。隻有摸着自己微鼓的肚子,他才能安心地去做别的事。
于是一口米飯在嘴裡嚼了又嚼,肉和菜也是細細品味,然後才能咽下去。
祁謹他們讨論的事他是聽不見的。
于他而言,這是不該聽的東西。不該聽的東西,沈雀絕對不會聽見。
祁謹是他的老闆,幾年的相處下來他難免會見證一些關鍵的時候,比起把牢自己的嘴,他更擅長屏蔽這些信息。
他對于祁謹,沒有上下職以外的任何求知欲。這是他對自己的要求:不論有沒有,都不應該有。
一道玩味的目光注視着沈雀,沈雀沒有察覺,依舊望着碗裡的方寸天地打着自己盤算。
直到他又拿起了筷子打算夾點什麼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一股針紮般的疼痛瞬間将他席卷,仿佛是數萬根鋼針鑽進了大腦而且還要持續深入一樣。
突如其來的刺痛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緊咬牙關,控制着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沒有再制造出更多聲響。
“怎麼了?”祁謹聽見他的聲音扭頭問。
沈雀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
好痛,像是被人強行探索腦域了一樣。
換了雙筷子,沈雀沒多想,繼續埋頭準備嚼飯,可這時,又是一陣刺痛。
他确定了,是有人在強行探索他的腦域。
腦控師是有自己的腦控區域的,一般來說隻要傳遞申請信号就可以交流。但像現在這種強行探索他人腦域的行為,就完全是惡意了。
沈雀擡起頭,剛好與那道玩味的目光對視。
那是一個alpha青年,二十上下的樣子,面容跟祁謹有幾分相似,但少了些硬朗和沉穩,多了分張揚。
“我看到了,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