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天和另一個少年吵架的人。
——是那天旁觀的莫名其妙被亂步罵了的人。
——原來幹部也有麻煩的家事啊。
——是知道亂步存在的人,還是太宰的朋友。
這下有大麻煩了。
黑羽結衣挂上标準的微笑,先聲奪人:
“那天的事,織田君可以幫我保密嗎?”
“好的,我知道了。”
青年沒有問原因,平平淡淡地就答應了下來。
但幹部小姐并沒有放過他:
“織田君是太宰的朋友吧?現在在哪個部門工作呢?”
“…我是一名普通的底層成員,平時隻負責一些雜事和打掃戰場。”
黑羽結衣這下真切地感到了疑惑。
她是知道太宰治對他身邊的人要求有多嚴格。
或者也不能稱之為嚴格,而是一道無形的線,篩選出了大部分他不願意與之為伍的對象。因此能被他稱作為友人,還帶到這種私密性極高的地方的,不可能隻是什麼簡簡單單的下層成員。
“請不要妄自菲薄,織田先生一定有自己的過人之處。之後的工作和晉升也會發展順利的。”
織田作之助想了想,還是沒有反駁:
“承蒙幹部的欣賞。不過我現在真的隻是個普通的底層員工。”
但盡管得到了對方的承諾,黑羽結衣仍舊不能完全放心,畢竟織田作之助可謂是看到了她目前在橫濱最大的軟肋。
在調查和詢問了太宰治之後,她第一次将織田作之助喊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青年本以為對方的疑心病犯了,還在思考如何能夠自證自己的清白,不料幹部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願意來當我的秘書嗎?”
“什麼?”
饒是如他,也陷入了一陣迷茫。
“我聽說你身手很好,但不願意殺人。我這裡正好比較忙,還缺一個手下幫我處理一部分公務。”
黑羽結衣解釋道,
“之前這些是太宰負責,但以太宰目前的功績,首領的晉升命令應該很快就會下達,屆時我會缺一個得力副手,思來想去,我認為你可能比較合适。”
織田作之助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
“我對這些事不太了解,可能會滿足不了您的期望。”
“倒也沒什麼麻煩的事。太宰目前就任在我手下的這段時期,你先從基礎學起,額外的任務就是盡量看着太宰,少讓他進行一些不利于身心健康的活動。”
“等這段時間過後,你也應該會熟悉我的工作,之後再負責我這裡的一部分文書。”
“黑羽幹部,恕我直言,為什麼是我?”
她靠在椅背上,審視般地打量着以前被稱為少年天才殺手的人:
“嗯…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讓我先道歉。我将你的過去都調查過了。我也有一個很好奇的問題,你為什麼作為一個殺手,之後卻選擇不再殺人了呢。”
織田作之助沉默片刻,回答道:
“……我曾經看到過一本書。給我那本書的人說它糟糕透頂,但我非常喜歡它。”
“那本書的最後結局幾頁被扯掉了。故事裡的殺手和我很像,但因為失去了那幾頁,我無法理解他最後不再殺人的理由。我很想知道那個理由。”
“故事裡的殺手為什麼會選擇不再殺人?我不清楚。”
黑羽結衣沒有打斷他,隻是安靜地聽着。
“後來我想,隻能交給自己來寫。寫那殺手的全部故事。但如果要我自己寫的話,我沒辦法用這雙沾污了太多人命的時候去寫下那份生命的重量。”
空氣中充滿了沉默。
良久,像是從那氛圍中驚醒一樣,幹部的視線再次聚焦在對方身上。不是最開始的可有可無,而是認真又專注的神情。
“那不是正好嗎。我不需要自己身邊的文員去幹武鬥派的工作,但他本身也必須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
黑羽結衣笑了笑,朝他伸出手,
“如我所知你還收養了不少孩子,經濟有些拮據。但加入港口mafia就無法退出的道理你應該懂,所以,這份工作比起我需要你,是你更需要它才對。”
“織田先生,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不是所有能力在任何環境下都能大放異彩的。請慎重考慮我的邀請吧。”
織田作之助神情微動:
“……如果您不介意雇傭一個毫無經驗的人。”
“而我向來勇于嘗試。”
“那麼未來請多指教,黑羽幹部。”
織田作之助搭上了那隻手,一觸即分,
“請問我的第一份任務是什麼呢?”
“正好現在就有一份非常合适的差事。”
幹部小姐拿起了桌上的一份資料,
“我要把這些東西送給一個人,陪我一起去吧。你的唯一任務就是守好會客室的大門。”
安室透不知道琴酒和黑羽結衣在房間裡談論了些什麼。但不論如何,兩人分别時的表情都緩和了不少,顯然對于這份商讨結果非常滿意。
他試圖向少女帶來的那位手下打探,但對方過于沉默,老老實實地站在門口,一點機會都沒有給他。
在烏鴉們終于離開橫濱的那一天,也是這位幹部小姐帶着她的新任手下前來送行。在一行人轉身離去的時候,金發青年突然察覺到了手中多了什麼微小的,硬邦邦的東西。
——是存儲卡。
他面不改色地彎了彎手指,将那東西收起。
随後又想起琴酒和他們提到過的有關異能者的事。
異能還真是——令人捉摸不透,難以預測的存在啊。
但異能者……
異能者也是人,是人就會有缺點,有偏向,有…私心。
隻要使役能力的是人,就會有可以利用和控制的可能,不是嗎?
情報販子先生轉頭,對着橫濱的方向燦爛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