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以不同尋常的形象出現,頭發束在頸間,戴着美式棒球帽,沒什麼特點的灰衛衣與工裝褲,在人們細細簌簌的交談中找到一個空位坐下來。
景光在辦公室的監控中看到這個身形,有些熟悉,直到對方在服務員那裡點餐,景光調出微型記錄儀看着屏幕驚訝的發現是琴酒,他來了,果然來了。
不過他要在這裡做什麼?來招募還是要避開酒廠的情報渠道?景光心裡浮現各種猜測,帶好槍支上膛關保險來到樓下,直接坐到琴酒對面。
兩人互相打量,琴酒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誰呢?FBI還是霓虹公安?這種溫和又陰恻恻的感覺,看着這張陌生的臉,琴酒眯起眼睛:
“蘇格蘭。”
景光被琴酒一下叫出他的酒名倒是沒什麼意外,不過,琴酒竟然沒放什麼殺氣,光一幹得好!景光這樣想着,保持着滿是黑泥的溫和:
“不然呢?要做什麼沒有情報可不行。不過琴酒,背着組織你想做什麼呢?”支在座椅背上,手抵着臉側,景光帶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琴酒靠着椅背,手指敲着扶手:
“組織當初讓你做一個狙擊手還真是屈才。”
“多謝,不過剛好。倒是你……”景光腦海裡閃過許多揣測,最後定定神看着琴酒,在商言商,不管是什麼,就看琴酒能出一個什麼價“想買什麼?”
說實話,琴酒一開始對這個情報販賣中心沒什麼信心,直到看到蘇格蘭,那群外圍的言之鑿鑿才有了可信度。從泥潭中出去的人可不會幹幹淨淨,狠戾手段是保證情報準确的基礎之一,所以這裡是可信的。
也因為蘇格蘭,他完全不想告知對方自己想知道什麼信息。
心思輾轉間,一擡頭他看到了一個很像蘇格蘭的人,看别人叫他的口型是:
“高明?諸伏高明?”
景光冷汗冒了出來,但仍保持着剛才的狀态問:
“你要找他的信息?”
琴酒的目光從被其餘幾位警官圍繞的諸伏高明身上放回面前,揚起一個帶着惡意的笑,起身就向那邊走去,景光攥着拳頭,緊跟在後面。
高明與大和敢助,還有被一課三系臨時拜托的警視廳隔壁系的高山警部與神谷警部補招待,找到一個位置坐下來,幾人坐定,神谷正要介紹一些招牌菜品,衆人就看到一個……一個長得非常犯罪分子的人沖着他們直直走來。
幾人面面相觑一下,高山站起來出示了一下證件後問:
“您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助嗎?”
琴酒看了一眼警員證,扭頭意味深長的對着景光說:
“警察來這裡是被允許的嗎?”
景光本想繃住表情,但是完全忍不住直冒黑氣的狀态,“和善”的笑着說:
“我們隻是生意人,不對任何職業帶偏見。”景光幾乎在咬牙切齒,臉上保持着毫無問題的禮貌微笑。
這三個警察眼中,這是兩個疑似罪犯在他們面前挑釁。某一個警察眼中,就是自家原本去向未知的弟弟在拼命維護他。
某一個臉上帶疤的刑警敏銳地發現了自己幼馴染的情緒異樣,思及幼馴染有一個弟弟,大和敢助帶着痞氣說:
“喂,除非非法生意才不歡迎警察,要把你們都帶回去嗎?”
琴酒眯起眼睛看着這個一臉兇相的刑事,大和敢助正要繼續惡言惡語景光及時将琴酒拉開,換上歉意的笑說:
“我們是有好好交稅的正經生意,不是什麼不合法的買賣。”
琴酒冷笑一聲,沒把将這裡隐隐圍了起來的服務生當回事,這些維護了情報中心的人在黑惡勢力TK眼中還不算什麼。他非常淡定的坐了回去,景光還得在這裡善後:
“今天您幾位的消費就算我的了,還請幾位不要介意。”他尋思以後三樓還是純經營情報好了,混雜着普通客人是不容易出問題,但普通客人本就是問題。
“沒關系。”高明仔仔細細地看着景光“給你添麻煩了。”
深海般的眸子對上帶着美瞳的晴空,似有深意。景光怔忡了一下搖頭,高明接着催促:
“請去忙吧。”
景光鞠了一躬,回去應付琴酒,再次坐下,他擡眼,琴酒有些漫不經心。琴酒今天真的是沒什麼殺人的想法啊。
大和與另外兩位警視廳的警察看着高明,大和問:
“是……”
“遠行者。”
高明收回目光,景光沒事,好好的、完整的、鮮活的出現,盡管用了陌生的臉,盡管還在從事着危險的工作。
大和猶豫着說:“那你,要不要先回長野?或者…打給優子?”找公安保護起來?
高明搖頭:“他沒有惡意,看起來他們隻是在做生意。”
大和敢助又看了看那邊最後說:
“算了,反正老子也在這裡,保護你這麼一個文文弱弱的書生還是沒問題的。”
兩位警視廳的警察心裡驚訝,不過關系到“千代田”們,他們保持沉默當什麼都不知道。
高明和大和擺出公事公辦的态度開始和警視廳的警察交涉炸彈犯的事情,這兩位警視廳警察一概不知,問就是自己不是三系的,是被他們拜托過來接人的,這件咖啡廳全警視廳有名,所以帶他們過來嘗嘗。
高明聽到全警視廳有名,稍微有點出乎意料,這樣的話其實弟弟的安全很有保障,稍微放下心來。服務員拿來菜單詳細介紹了種種食品與飲品,在高明點的時候服務員暗中推薦了幾樣社長喜歡吃的。
高明确實看出來這是弟弟的口味但是一樣都沒點,點了一些常規的人氣菜品。
大和敢助看不下去,點了一些“社長推薦”,然後另外兩位警官對視了一眼,将剩下幾樣“社長推薦”點完。高明感慨的真誠道謝。
另一邊,琴酒和景光已經互相陰陽怪氣的拉扯了半天,琴酒攻擊點集中在“警視廳公安真有創意讓有親兄弟的人去潛入搜查,真是幫了大忙”。景光臉上的表情差點繃不住。
看到蘇格蘭的兄長琴酒放心多了,他這個疑心病是不握着點什麼就不會完全信任對方——除了小張但同時也包括小張,景光咬了咬牙,在琴酒的嘲諷裡,還不知道他要幹嘛時直接獅子大開口索要報酬,迎着琴酒莫名的目光,不松口。
琴酒覺得這個人這麼頭鐵的樣子似曾相識,比如某個小蠢貨在淺草、大阪、霞關等地做的令人咂舌的事情,他真心覺得小神明如果加入酒廠将是一員猛将。
盡管那不可能。
不過不能說蘇格蘭蠢,他這是情報工作的正常做法,要擱過去他不會減輕懷疑但潛意識大概會覺得問題稍微小了一些,指尖宇宙那種薛定谔的小。看在蘇格蘭已經成了這個樣子的份兒上,琴酒從口袋掏出一張紙條展平放在桌面上,上面是一串數字:100,513,731,1644,1855,8604。
景光愣了,他當然知道其中一些數字指代的是什麼,另外的數字他猜也是生化實驗部隊。
“你什麼意思。”
“顯然酒廠承接了一部分,”琴酒帶出惡意濃烈的笑“想要消滅酒廠,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景光對琴酒帶上了殺意,琴酒起了興緻:
“讓我看看,在她與你的國家之間,你會怎麼選吧。”
“與你無關。”景光情緒冰冷“我想你不會想與‘我’為敵。”
琴酒嗤笑:“話可别說得太早,說不定我們會成為合作夥伴呢。”
景光仍然是溫柔的笑模樣,說着掉冰茬的半步不讓的話:
“那就看看會不會。”
蘇格蘭的堅持在琴酒看起來和小神明一樣幼稚,他起身走出幾步又轉到景光身後,俯身在他耳邊說:
“作為組織中堅力量,我查到了這些,蘇格蘭,作為緻力于推翻組織的老鼠,不要讓我失望。”
景光捏着拳頭克制着自己,指甲深深扣在掌心。直到琴酒離開,他還保持着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他為了公理正義卧底在組織裡,為了掩護幼馴染自盡,為了公共利益在黑暗裡掙紮前行,為了讓更多的人有更好的生活。
可為什麼會這樣。
聽到身後有人過來,景光伸手把紙條塞進衣袖夾層,閉了閉眼睛,整理好心情用平常的聲音問:
“什麼事。”
“關于那個神社宣傳……我們認為在二樓比較好,三樓不是很合适。”
“那就在二樓,想辦法和神社方聯系上,出一批次聯名。”
“是。”大嶺應了一聲。
景光起身,看到他手中的餐盤上放着一杯咖啡,景光看着咖啡伸手接過:
“去忙吧。”
“是,老闆。”大嶺颔首緻意,轉身離開。
周圍燈光昏暗,景光突然有一種被包圍的溺水感。他知道那張紙條肯定沒人看到,監控最終掌控在賈維斯那裡,他仍然有一種曾經在酒廠的感覺。
在他一手選人建立的地盤裡,他感覺自己在酒廠。
可笑。
光一讓他活過來,給他重新看到陽光、鮮花與綠樹的能力,讓他和親友再相見。他遠遠看到對他表示擔心的哥哥,扯了扯嘴角,笑不出來。
在家裡剛洗漱完的小張,穿着居家服——長褲和短袖,一個噴嚏接着一個噴嚏。
“好家夥,阿嚏!”“一想,阿嚏!二罵,阿嚏!”“誰在那對我又愛又恨呢!阿嚏唉!!!!!”
最後這個打的驚天動地。
“快鬥?”接着又來了一個。
陣平受不了的看着老張:“你自己上樓休息還是我把你扛上去?”
“等,阿嚏!”
“等什麼等?劇烈運動後淋雨,洗澡還不吹頭發,自作自受嗎您?”
“别叫您,阿~嚏!”
老張一首抽紙巾擦自己的鼻涕眼淚,一手比劃着指向若無其事的赤井秀一。一樣劇烈運動後淋雨這個人還給她穿了外套,所以他是什麼巨山超力霸嗎?
赤井秀一聳肩表示愛莫能助:“多喝熱水?”
老張翻了個白眼上樓,陣平跟在後面,把躺在床山上的小張裹得嚴嚴實實,小張覺得自己成了蠶寶寶,于是開始一扭一扭的。
陣平額角蹦出青筋,拿着枕頭狠狠砸到這個皮皮蠶屁股上,惡人臉浮出來盯着小張,一字一頓地說:
“你、給我、老實、躺好了!”
“哦。”小張馬上乖乖躺的筆直筆直,木乃伊都得自慚形穢那種,她順便吸吸鼻子。
赤井秀一,研二與陣平,淋了雨毫無反應,不得不說這個人啊,體質與體質之間的差别有時候比人和動物的都大!研二在樓下煮好可樂姜湯,給赤井秀一倒了一杯:
“教練要好好喝完哦。”
“謝謝萩原桑。”
赤井秀一接過自己的姜湯,果然女孩的身體還不太行……雖然可能是正常的,畢竟淋雨後感冒挺常見,但狼狽成這個樣子,必然屬于體弱那一類,跟表現出來的不一樣,果然還是虛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