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星用力拍了易無疆後背一掌:“易師弟,我知道你也很向往和大家一起練劍,也想早日學會劍法,融入宗門。我們慢慢來,一定可以的,别不自信!”
他。
向往。和大家。練劍。
但他。
不。自。信。
阮南星眼裡的他究竟是什麼形象?!
易無疆驚的遲遲說不出話,額頭青筋凸起,在發作邊緣反複橫跳數個來回,才強行忍住。
遲早有一天,等他報複完陸明霜,他要推平歸海劍宗,讓阮南星知道什麼叫自信!
阮南星還掐尖了嗓子,用騙小孩語氣勸易無疆:“小師弟,我們從最簡單的一招開始好不好?就試一下,就一下,我保證!”
易無疆不是人類也不是雞,此刻卻感到自己渾身上下長滿雞皮疙瘩,一抖一籮筐。
他在恐懼裡生出一股扭曲的敬意。
阮南星此前是對付過多少懶惰的弟子?
此人,深不可測。
罷了,小不忍則亂大謀,他畢竟是個靈活變通的妖,還不到計較的時候。
易無疆皮笑肉不笑地舉起鐵劍,一邊在腦中構想手撕阮南星,一邊對她說:“師姐請。”
阮南星斂起笑意,揚眉出劍,身姿驚鴻掠影,迅疾若飛。
易無疆第一次正眼觀瞧《歸海劍訣》,看着看着,他的瞳孔突然放大,眉心微微擰起。
奇怪。
這套劍法為何帶給他強烈的熟悉感?
就好像……已經見過一千次,一萬次了。
好比這一招“朔風起”,起手平和,卻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旋轉,變化詭谲莫測。
易無疆目光跟随阮南星,手腕不自覺地翻動,憑直覺也刺出一劍——
阮南星餘光看到,以為他在跟練,抽空對他豎大拇指:“做得很好!”
易無疆翻了個生無可戀的白眼,可惜阮南星又揮起劍來,沒看到。
也不知道她怎麼長的眼睛,易無疆腹诽。
剛才那一劍,他不是模仿阮南星,而是和阮南星同時使出招式。
換句話說,他在看到示範之前,就知道該怎樣做了。
但這并不代表他會用這個招式。
真正比較起來,他和阮南星用這一招隻是表面相像。
易無疆不喜歡肉搏,真正動用兵器的時候很少,有把軟劍算是他的趁手兵刃。剛才他出手,仍是軟劍的路數,即便劍路軌迹相似,諸多細節跟阮南星完全對不上。
所以……他的确是第一次學《歸海劍訣》。
阮南星示範完一套劍法,見易無疆撚着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知道他這回學進去了。
辛苦沒有白費,阮南星很高興,熱情問道:“有沒有哪裡沒看懂?”
易無疆搖頭。
阮南星怕他不好意思問,又覺得這事急不得一時,體貼地說:“沒關系,你自己琢磨琢磨,什麼時候有問題都可以問,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用。”易無疆咬牙說,“我練一遍,師姐看看。”
再多學一天,他真怕忍不住殺了阮南星。
阮南星很開心:“好呀你來。”
她原本沒抱太大希望,又不是人人都是陸明霜,一遍就能學會《歸海劍訣》,易無疆能囫囵順下幾招已經很不錯了。
可随着易無疆身形展開,阮南星眼神漸漸從鼓勵變為驚豔。
易無疆還真的從頭到尾順下來一套《歸海劍訣》。
一套劍法練完,阮南星愣了片刻才想起鼓掌:“很好……很好,非常好!”
“呃,雖然還有一些地方需要打磨,不過大體上已經學會了……明日起,你便同其餘弟子一起習練吧。”
阮南星沒好意思說,如果易無疆一直這樣神速,恐怕過幾天她就指點不了易無疆了。
易無疆不走心地點了點頭,心中疑惑仍未解開。
“那好,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阮南星踮起腳望向道場,“他們那邊都結束了。”
易無疆轉頭,道場空空蕩蕩,半個人影也看不到了。
陸明霜自己走了?
居然忍住一整天不理他。
不知為何,易無疆忽然有些不快。
轉而又想,她這是欲擒故縱啊。一定是。
那陸明霜可要失策了,他總不會比她更沉不住氣。
易無疆眉目重又展開,想了想,踏入傳送陣,來到了醫藥堂。
還沒進大門,就見柳意匆匆忙忙地跑出來,四下張望發覺無人,便要向易無疆行禮:“山主在上——”
“别急,”易無疆攔住柳意,“換個安靜的地方說話?”
他高深莫測地笑笑,“既來了歸海劍宗,就按這裡的規矩辦事,我當稱你為——‘柳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