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鸾音在梳妝台前坐定,拉開放着首飾的小抽屜,拿起一支海棠簪挽發,笑道:“茯苓姐姐說的在理,那就勞煩茯苓姐姐幫我把帶梅花紋樣的素淡首飾、裙衫都挑揀出來拿出去賣了,所得銀兩你們四個分,是為補償你們随我嫁進這高門大院後受的那些委屈。”
四個大丫頭此時都已明白了,個個紅了眼睛,連道“不委屈”。
慕容鸾音又笑着吩咐冬青去找一把斧頭來。
冬青不問緣由,即刻而去,迅疾而回。
慕容鸾音将放置在床尾櫃上的月牙憑幾拿出來擺在院子裡,舉起斧頭就劈,奈何這憑幾乃是烏木所制十分堅硬,連劈數下隻得幾道砍痕,她的手腕已經開始顫抖,便把斧頭交給冬青,讓她劈。
冬青力大,隻劈了三下就将憑幾一分為二。
“拿去廚房做柴火,物盡其用。”
冬青咧嘴笑,幹脆應道:“是!”
這時雙喜來了,面帶憂色,慕容鸾音瞧她一眼就笑道:“雙喜姐姐莫替我擔憂,我知道老夫人定是在福壽堂大發雷霆了,你稍等一會兒,我梳洗打扮一番就去分辨。”
雙喜頓時愣住,冬青笑道:“我慕容家的大小姐回來喽,你是個好的,我拿果子給你吃。”
卧房裡頭,慕容鸾音淨面後坐在妝鏡台前自己動手畫了個慵懶妝,碧荷早已手癢許久,拿起梳子就道:“姑娘,咱們梳一個多鬟髻,還是飛天髻,又或是流蘇髻?”
慕容鸾音仰着臉,由着茯苓在她眉心勾勒出一朵三瓣紅蓮,笑道:“我要流蘇髻,系上绛紅飄帶。”
“和奴婢想到一塊去了。”碧荷說笑着就握起慕容鸾音的一把頭發梳理起來。
茯苓歡喜的不行,捧出專一存放耳墜子的剔紅玫瑰八寶盒,撿起一副金荔枝耳墜就往慕容鸾音耳朵上比劃,“姑娘姑娘,奴婢記着,您梳流蘇髻時最喜歡佩戴這副耳墜子,奴婢這就給您戴上?”
慕容鸾音點頭,又笑道:“冬葵,你也别閑着,去把我的博山香爐搬出來,點上我最喜歡的香。”
冬葵連忙搶答道:“奴婢也記的牢牢的,姑娘最喜歡自己做的山茶香球,奴婢這就去後樓上找出來。”
“找幾個粗使丫頭,把我那些制香的工具也都找出來。”慕容鸾音一頓,“還有,把那隻雕刻着藥獸的銅提手大闆箱也搬來。”
“是。”
冬葵答應一聲,連忙去了。
碧荷想了想,還是提醒道:“世子爺不喜熏香,姑娘真的想好了?”
“從今往後,我管他喜歡什麼,我隻知道我自己喜歡什麼最重要。”
妝鏡台上,中間是蓮花座,座上擺着一面蓮花鏡,兩邊是兩個三屜櫃,慕容鸾音拉開左邊最下層的抽屜,拿出一隻粉色琉璃淨瓶,打開塞子放在鼻下聞了聞,滿足的喟歎,随即在手掌心裡滴了兩滴,抹在手腕内側和頸側。
這時窗外傳來喜平故意揚高的喝罵聲,“你發昏了,老夫人叫你來傳話,你倒大模大樣坐在這裡吃起果子來!”
慕容鸾音一點也不急,反而推開窗戶,對外頭的喜平道:“我讓她坐在那裡吃果子的,你罵她做什麼,直接進來罵我。”
喜平闆着臉道:“世子夫人說笑了,還請世子夫人即刻随奴婢去福壽堂,老夫人震怒,說,世子夫人若再不趕快過去,她老人家就親自過來問罪。”
彼時,慕容鸾音張開雙臂,任由碧荷茯苓幫她穿上绛紅色百蝶穿花大袖衫,挂上香囊玉環,笑道:“她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不便利,還是我去找她吧。”
碧荷等深知福壽堂上将有一場硬仗要打,生怕慕容鸾音吃虧,不約而同都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