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姜霁抽抽鼻子,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氣味的主人是她面前站着的秦禮安。
他喝酒了?
姜霁心頭泛起這樣的疑惑。
兩個人本就是相對而立,秦禮安卻又往前走了一步,距離被進一步拉近,入目,姜霁看到他外套上的琥珀色扣子,像鑲嵌在上面的寶石,透露着不凡的質感。
随着距離的靠近,酒氣也愈加濃烈。
姜霁覺得有點不對勁,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這是一種身體防禦機制的本能反應。擡起腳的那個瞬間被秦禮安拉住,他表情強硬,但動作輕柔。
随之而來的是他的質問:“去哪兒了?”
略微沙啞的聲音附帶着低落的情緒,他沒有回答姜霁的問題,反而開始提問,路燈壞了,光線有點暗,姜霁隻能借着月色窺得他的表情。
那張永遠帶着三分笑的臉上此時滿是冷硬,甚至有些陰沉,夜色中的眼眸裡是化不開的哀傷和不甘,可惜藏在黑暗中,姜霁看不清。
所以她不會知道,秦裡安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攥的有多麼緊,仿佛要把骨血捏碎在手中。
姜霁微微掙紮,想要掙開他的鉗制:“我..和朋友去吃飯..”
和鐘斯奕一起,沒什麼不能說的,可姜霁就是不想在他面前再提起這個名字,因為秦禮安也是那段過去的見證者。
此時此刻,在他們的關系中提起鐘斯奕,姜霁隻覺得羞恥。究其原因,是他們的關系太要好,說秦禮安是鐘斯奕的精神導師都不為過。所以當姜霁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喜歡之後,下意識的就想要忽略掉鐘斯奕在這段關系中扮演的角色。
秦禮安那隻垂在身側的手抓住了她意圖掙脫的手腕,身高的差距讓他居高臨下,慢慢的朝姜霁逼近,直到快要碰上她的鼻尖,漆黑的眼眸牢牢注視着她,一字一頓:“和誰?”
酒氣撲鼻而來,和他身上的氣味混在一起,倒也不難聞,但姜霁還是微微偏過了頭:“與你無關。”
她生氣了。姜霁向來讨厭煙酒,更讨厭他沒有原因的質問。
這個逃避的動作進一步激化了秦禮安心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他隻覺一股火氣直沖頭頂,他妒火中燒,理智不複存在。
被沖昏頭腦的人行為也仿佛失去了控制,他伸手扼住姜霁的下巴,把她偏過去的臉掰過來面對自己,然後彎下腰,與她平視,語氣略帶譏諷:“我沒資格知道對嗎?我看到了,和鐘斯奕,為什麼不能直接告訴我。”
哪裡是譏諷,哪裡有資格譏諷,不過是失意之人無可奈何的悲涼。
被他這樣堪稱粗暴的對待,姜霁莫名覺得有些委屈,掙紮無果,不由得紅了眼眶,嘴上卻還是犟:“我說了,和你無關,你發什麼酒瘋?”
遇到酒鬼自然是要敬而遠之的,但面對秦禮安,姜霁很難做到。
漆黑中,秦禮安看不到她的委屈,縱然和你無關這四個字痛入心扉,但手背上驟然落下的溫熱還是灼傷了他失控的内心,理智拉回了不少,他下意識的松手,卻在下一秒又緊緊抓住。内心有道堅定的聲音在一遍遍的提醒他,不要再讓她離開。
單手脫下大衣,秦禮安箍着她單薄的肩膀,妥帖的給她披上外套。
帶着體溫的衣服隔絕了涼風,讓姜霁的身體漸漸回溫,她伸手攏了下外套,氣極反笑:“松手,我要回家。”
這個請求被秦禮安無聲的駁回,他緊緊拉着姜霁的胳膊,用行動回答。
行,看來是真的醉的不輕,姜霁一時也走不開,幹脆和他一起站着,倆人傻乎乎的站在冷風中,姜霁内心詛咒他,明天必感冒。
幹站着難免無聊,想到秦禮安堪稱執拗的話,難免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和鐘斯奕在一起,你剛看到他了?對了,你大半夜不回家站這兒幹嘛?”
此時的姜霁還沒有意識到酒精的威力,還隻把他當做正常的狀态來進行交流。
聽到這個名字從她嘴裡出現,秦禮安攥緊了拳頭,目光中盡是冷然:“我看到你們一起進了春頌坊,還看到他送你回來。”
這下姜霁不淡定了,什麼意思,合着當時吃飯的時候秦禮安也在?
“你今晚也在春頌坊吃飯?”
幅度很小的搖了下頭,秦禮安否認:“不是。”
姜霁反問:“那你怎麼看到的?”
秦禮安的腦子一下沒轉過來彎兒,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偶遇....啧...好吧,我在東風路口看到你了,就..跟上去了。”
聽了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姜霁知道,他是真的喝醉了,且醉的不輕,否則怎麼會說出這般天方夜譚的話呢。
喝醉的秦師兄,有趣。
不如借此機會套一下他的話。
姜霁收了煩躁的心思,興緻勃勃的逗他:“真的假的,我怎麼都沒見到你。”
他彎唇一笑:“我走的很小心。。”
不知為何,姜霁從他的笑容中看出幾分自得,但更多的是藏在眼眸深處的暗湧。
他說得越多,姜霁的心裡就越覺得奇怪,秦禮安跟着她幹嘛。
趁着他人不清醒,姜霁直接貼臉開大:“莫名其妙的你為什麼跟着我?”
眨了下眼睛,秦禮安一闆一眼的回答:“鋅宇說,你和鐘斯奕複合了。”
笑話!
姜霁本人都不知道這個消息,秦鋅宇又怎麼敢說這樣的話。這個問題暫且擱置,内心隐隐有道聲音促使着姜霁順着他的話繼續往下問:“是嗎...可這和你有什麼聯系呢?”
黑夜中,姜霁目光如炬,她隐約覺得自己離那個答案越來越近了,内心突然就有些茫然,想要知道,卻又畏懼答案。
隻聽聞一聲輕笑,秦禮安右手撫上她的臉頰,将她的臉端在掌心,拇指輕柔的摩挲着她額心的那顆痣,溫情又暧昧,聲音很輕,卻又帶着滿滿的占有欲:“不可以。”
說這話時,他的眼尾甚至帶着笑,但姜霁卻從中品出幾分危險的意味,直覺告訴她,秦禮安沒在開玩笑。
但面對近在咫尺的答案,姜霁又怎會退縮,隻有打開了盒子才會知道薛定谔的貓是死是活,姜霁永不吝啬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她擡起眼睛直視着秦禮安,甚至向他靠近了幾分,言語大膽:“不可以和他吃飯,還是不可以和他複合?”
他的手指在她的臉上遊離,指尖點在她唇角被暈開的口紅上,秦禮安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有醉意,卻沒有絲毫醉态:“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