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萬裡第一眼看到她們三個喬裝打扮的模樣還沒敢認,“嘶,效果還是很好的。”
“有沒有感覺很适合用煙嗓來一段嘶啞的低吼?”席貳叁左手舉起,右手在空中橫掃,就像斜拿一把琵琶,“嗡嗡嗡,其實鄙人以前有學過兩個月吉他。”
“無人在意。”謝不暮拍開她的腦袋,“強龍不壓地頭蛇,赤業絕對想不到朝廷會出兵,你在我傳遞消息前一定要藏好了。”
“明白,我們能調動的兵力很少,已經讓他們分批次僞裝成平民和赈災的人了。”仇萬裡道,“你們注意安全,一切以自身為上。”
“哇你現在說話真的比以前好聽多了。”白崚川姐倆好地拍她一巴掌。
“倒也沒有吧……”仇萬裡揉了揉火辣辣的胳膊,“你們趁早出發,别耽誤了。”
三人也沒再多聊,順利進入青州。
要說赤業在當地的統治力,從百姓們的打扮就能看出來。
來之前本來還以為她們多少有些誇張,現在看來完全不需要擔心。
根據仇萬裡的地圖來到知州府,府前已經圍滿了人。
謝不暮找到一個角落裡的女子打聽情況,“姐,這府前咋這麼多人?”
女子被她吓了一跳,有些局促地擋住自己的臉,“今個是放告的日子,知州親自審案,有許多百姓旁聽。”
“那知州現在應該很忙了?”謝不暮看清她指縫間露出的青紫,“姐,你也是旁聽嗎?旁聽想去就能去?”
“我是原告。”女子小聲說,“至于旁聽,聽說今天在我之前還有兩樁受到廣泛關注的案子,報名旁聽的民衆過多,官府篩選了一部分。”
席貳叁算是聽明白了,“所以想最快見到知州可以報案?我們現在報一樁?”
“報案不是你報了就受理啦。”白崚川解釋,“要提前撰寫狀紙提交官府,然後等放告日審理。”
“那咋辦?旁聽好像也擠不進去啊。”席貳叁看着擠得密密麻麻的百姓。
謝不暮把女子嚴實擋住,“可以冒昧問一句,你報的是什麼案嗎?”
女子有些猶豫,但還是說:“反正一會兒也要說,告訴你也無妨。看見那邊的男人沒?他是我丈夫,過去總是打我,成日賭博把我家吃絕戶。鄉下都講人情小官壓根不管事,我實在沒辦法,等了好多天才告到知州府來。”
謝不暮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有一個牙齒奇黃吊兒郎當的男子,“雖說這裡是知州府,但在大啟判和離可是很難的,他沒殺人你不一定告得過。”
“我知道!”女子聲音有些帶怒,“但我一定要告,總不能一直忍着,鄉裡還有和我一樣境況的姐妹等着我呢!”
“那如果說我能直接幫你殺了他,你可以把身份借我用用嗎?”
“啥?”女子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他天生力氣比尋常人大,你小小年紀别逞一時俠義胡亂說話。”
“看你的意思就是想殺他了。”謝不暮隻聽出這個意思。
三人去找男子攀談一番,消失在知州府前。
不多時,她們又重新繞了回來。
“你前夫的小指,我看有塊疤你應該能認出來。”謝不暮拿着一根手指,擋住切口位置,“屍體丢那邊的草叢了,殺他的手法很複雜不會有人懷疑你。”
女子後退半步,神色從驚懼轉變為驚喜,“我、我這是遇到奇迹了?”
“應該不算?”謝不暮把小指丢開,“從天而降的好事算奇迹,吃了幾十年苦好不容易遇上個多管閑事的正常人應該算不上。”
“多謝大俠。”女子把她當成赤業的徒生,并未懷疑什麼,“我叫舒玉,那男的叫李四,我們有個十三歲的女兒,你想入官府就入吧。”
于是謝不暮就這樣冒領了她的身份,以最快的速度見到知州。
青州知州姓史,看見這位三十五歲的鄉野女子還有些懵,“你……看着倒是年輕。”
“三十五歲正是女人的黃金歲數好嗎?長這樣不是很正常?”謝不暮指着正對面貼了半張臉絡腮胡的席貳叁,“那位就是我丈夫,速度開審。”
史知州其實對這位李四更好奇,但礙于案件堆積壓下心頭疑惑,“舒玉,你為何狀告丈夫李四?”
“他打我,還拿我的嫁妝去賭博,害得我們家不是家天天被人上門催債!”
“這樣的家庭多了去了,似乎并無特别。”史知州說,“李四,你可承認?”
“承認。”席貳叁下巴一擡,一臉無賴相,“您也說了,這很正常,隻是家事而已鬧到官府也太不體面!”
“我體面你爹!”謝不暮一拳錘向桌面,控制力道不把它錘碎,“打人的時候怎麼不見你說體面?人命都去了半條的時候怎麼不說體面?”
剛剛審了兩個大案史知州有些疲憊,對這種家長裡短的小事不感興趣,“你既說他打你,可有證據?我看你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就是!不是還好好的!”席貳叁連連附和。
“你受傷了不會治啊!”謝不暮舉手,“傷雖然好了,但我有證人!”
“帶上來。”史知州朝一旁的衙役招手。
白崚川強裝淡定站到原告被告中間的空地,“那個,我是她倆的孩子。”
“你們一家……咋老的顯小,小的顯老呢?”史知州反複看了幾遍狀紙的内容,确定她确實隻有十三歲。
“鄉下人天天下地比較壯吧,我長得确實比朋友們高不少。”白崚川轉移話題,“但是這不重要,我是來作證的,這個混蛋打我和我娘诶!”
“那是作為父親和丈夫的管教!”席貳叁朝她怒吼,“誰家男的不是這樣?就你倆丢人的玩意兒要鬧到明面上來!”
謝不暮立即回罵:“别說有的沒的,就說你是不是打人了?她才十三歲她能撒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