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情斂下笑意,自顧自走進密室,裘殺緊随其後。
“思存果然還是太年輕,到最後隻有你陪着我。”
“你覺得我還會陪着你?”裘殺問,“為什麼?”
“哪有什麼為什麼?”懷情答得理所當然,“我們可是彼此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
“你以前也對謝思存說過類似的話吧。”裘殺雙手抱臂,墜有金屬的鞋踩在密道中聲響異常清晰,“可是你放棄她這麼簡單,難道我的下場就會好?”
懷情繼續朝前走,就像過去很多年一樣,不需要回頭給她一個眼神,“都說了她太年輕,可我們都認識多少年了?已經成為了對方的習慣,習慣哪有這麼輕易舍棄呢?”
裘殺聽這話耳朵都要起繭子,看他再次打開一扇門,走到櫃子邊忙前忙後。
“隻要活着就永遠有可能,我們還可以找一個新的勢力投靠。”懷情拿出兩個小盒子,分給她一個。
裘殺接過,裡面的東西她很熟悉,“還要收拾什麼?時間不多了。”
懷情看向武器架上的不克刀,沉默片刻,“不,什麼都不需要了,别的東西隻會影響我們的行動。”
“你其實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懷情沒聽清,“什麼不一樣?”
“在我眼裡,你好像一直是運籌帷幄,但心中始終存在感情的。”裘殺提起劍,“可這些好像隻是想象,不是現實。”
懷情蹙眉,下意識護住小盒子,“你這是突然怎麼了?介懷謝家刀還是謝思存?如果你對我不重要我何必現在還帶着你一起逃跑?從前我又何必給你長生藥?”
“不,不是因為重要,你想要的是我的權勢和我的保護。”
懷情嘴角微抿,後退兩步,“裘殺,你是被謝不暮的話影響了嗎?你要為了幾面之緣的人與我反目?難不成還想殺我?”
“不是為了她,是為了我自己。”裘殺走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右手用力卸了他一隻胳膊,“殺你……我好像還是做不到。”
一聲輕響,小盒子掉地,懷情顧不上疼痛去撿它,卻被裘殺一腳踩碎。
“你的長生隻會是禍害,這種藥你不配吃。”
“裘殺!”懷情伸手去搶她手中的盒子,“你以為你一個人長生就能活下去嗎?你的生命中根本就不能缺少我,你早就沒有獨處的能力了!”
裘殺一掌推開他,把手中的長生藥用内力轟成齑粉,“我求的從來不是長生。”
“好,你好得很……”懷情趔趄着連連後退,走進另一條密道,“你以為謝不暮待你就是真心嗎?我會繼續活着,你馬上就會老去,而謝不暮也一定會死在我手裡。”
裘殺定定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直到密室歸于寂靜。
——
謝思存活着的兩個理由——瞿昭善和懷情。
可現在他們都不在了。
她臨走時把山貓玩偶綁在自己背上,吹響号角召回了離總舵最近的人們。
“教主,大軍壓境守不住了,您也快點離開吧!”一個徒生拉住她的手,面上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可是前面還有人呢。”謝思存拂開她,“沒關系,作為教主我應該走在最後,能救一個是一個。”
徒生也攔不住她,猶豫再三還是跑走了。
謝思存雙眼空洞地朝前走,好像無路可退。
或許是有的,但那不是她要的路。
現下唯一能讓她感受到活着的就隻有對白崚川的恨意,所以她隻能拿起刀。
馬蹄聲響起,她擡眸看向那位曾讓她驚歎過的對手。
“仇萬裡?是你啊。”
與此同時,謝不暮已經帶着還在發懵的白崚川和席貳叁一路從小道摸到赤業總舵。
她們和慌忙奔逃的徒生擦肩而過,直奔最恢宏的建築。
偌大的主殿中竟然隻坐了一個人——裘殺。
白崚川和席貳叁咽了口唾沫,同時搭上刀鞘劍鞘。
謝不暮和裘殺對視一眼,誰都沒說話。
最後還是裘殺先耐不住性子,一劍劈碎牆上那道難以察覺的暗門。
“多謝。”謝不暮輕聲道了一句,毫不懷疑地走進去。
穿過密道,入目的是一排排木架。上面放了許多盒子,每個盒子前都立了一個小小的名牌,上面的名字全以謝字開頭。
謝不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不克刀,緩步走到木架前,拿起最中間的暗紅色木盒。
“什麼啊,原來強悍如你,死後也隻是這麼個小小的、輕巧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