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你的名字……是什麼?或許我埋葬闵瑜的時候順帶去給你燒點什麼,我燒紙你能收到嗎?”
後頭的“闵瑜”睜開眼,又懶懶地耷拉下眼皮:“收不到的,而且我也沒有墓地。”
“哦。”
“我叫林栖之。”
“哪三個字呢?”
“樹林子裡面有一隻鳥挑了個好樹在上面栖息,這個鳥的叫聲非常奇怪,‘之乎者也’‘之乎者也’。我的名字就是這個。”
謝水流忍不住笑了,因為對方語氣輕松,自己的話音也變了:“您還挺幽默的。”
“你也是啊,一臉想死的樣,天天裝什麼積極。”
“怕您不好開口,特意長了一副想死的樣子。積極是給人看的,我走一公裡都喘得不行,回複人消息也沒有那個力氣,這段時間我會努力鍛煉身體讓您到時候方便使用。”謝水流說。
“我不是大媽,沖我貧我也不會心軟的。”
“也是。”謝水流表情又垮了下去,她就是一陣一陣的。
“在李姐面前僞裝出來的是什麼人格?”林栖之把塑料袋揉在手裡,遮着一些腐爛的部位。
“您覺得呢?”
“走出陰霾,積極生活,一個大好的年輕人。”
“您一天就看出來了,眼光真好。”
“在我跟前還沒調整好該戴什麼面具吧?”
“嗯?”謝水流聽着導航提示距離目的地還有三公裡,沒聽清林栖之剛剛的話。
“空心人。”林栖之說。
謝水流笑着拐過彎:“您眼光真準,到時候用我的身體活着多方便,不管怎麼樣都不會ooc的。”
“什麼叫ooc?”
“哦,就是人物設定忽然崩了,比如您在闵瑜身上的舉動,處處都ooc,和闵瑜完全不同。”
“你早就發現了。”
“是的,隻是我不樂意承認,而且您說,當鬼就是這樣……但您看,當您是‘林栖之’的時候就很穩定,不是什麼喜怒無常的刻薄鬼,事情就有迹可循,說明其實這就是您的個性,您也不屑于掩飾,或者,您也模仿不來,索性就以最舒服的樣子和我說話了。這樣,您本身的這個輪廓,就像夜空中的燈泡一樣顯眼。”
四周已經變得蕭條起來,花園公墓算是一個很老的遺址,能埋在裡面的都是有錢的,老一輩的人。近年來大家都往市第一第二公墓這些地方紮堆了,風景更好價格也合适,四周都是樣式古樸的老洋房,交通不太方便,清淨利落,路邊立着一棵棵榉樹。
謝水流找了個公共車位停了,看看時間,正是傍晚,雖然路上人不多,但也偶爾有一些跑步者路過,牽着狗遛彎的人,推着嬰兒車的夫妻,抱着搖粒絨的老太太,一直不好找機會把“闵瑜”接出來。
謝水流索性說:“我去那邊吃個飯,等天黑了,我把你帶進去。”
“去吧,要是回來天還沒黑,就先去墓地那邊找找這幾個名字。”林栖之讓她把手機遞過來,謝水流遞過去。
林栖之:“密碼。”
“哦哦。”謝水流回過神似趕緊告訴她,上次在喜迎街就犯了這個錯誤。
林栖之解鎖,打字的時候還好,用起來就有種不太用智能手機的笨拙,但基本操作都還會。
謝水流正專心緻志地看林栖之給她打名字,忽然看見林栖之打開了微信,搜索“楊枝甘露”,把她删掉了。
謝水流:“啊?”
林栖之這才打開備忘錄打名字,謝水流:“不是,為什麼删我好友。”
“不要添麻煩。”
“楊枝甘露怎麼了,楊枝甘露她——”
“不要節外生枝,”林栖之打完名字,又回來翻她的通訊錄,“我可應付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