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迪什大師是個身穿黑袍的矮個子老人，滿臉溝壑縱橫，胡子頭發都已花白，而且留得很長。聽到諾瓦克的呼喚，他才将注意力從地圖上撕下來，背着手溜溜達達地來到衆人面前。

“我當然聽得見，老頭子我一把年紀了，耳朵還沒聾呢。”他斜睨了一眼諾瓦克，語氣很不客氣，“我聽你們談起一萬年前的事情了？”

“是的。”諾瓦克點點頭，向衆人介紹道，“這位是學賢會的白星學者喬·卡迪文什，在學賢會裡的主要研究方向就是各個城邦的曆史，也涉及到一些關于冰之界的事情。”

“學賢會的白星學者？！”加爾文的語氣十分驚訝，“那可是每個學賢會裡的核心成員，享受整個城邦最高等級的待遇，城邦議會都恨不得把他們供起來！你這裡怎麼有一位？”

“你這臭小子，高等級待遇算什麼？”卡迪文什大師很不屑地哼了一聲，“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的學賢會都是副什麼德性——一個個屍位素餐，躺在過去的研究成果上吃老本，為了不犯錯，連一點未知的領域都不敢涉及。還不止這些，那群家夥一個個都跟舌頭有問題似的，不打官腔不會說話，一個想法能拐七八十個彎再說出來。要我跟他們為伍？哈，我甯願來找找這些‘反叛軍隊’，至少這兒的人還願意說我聽得懂的話！”

“原來每個城邦的學賢會現在都變成這個樣了啊……”副官内森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埃洛溫無奈地歎了口氣，“學賢會的主要職責就是‘探究曆史與未來’。目前能探查到的有效曆史截止到5000年前，再遙遠就是史前時代了，留下來的隻有傳說根本沒有書面材料。至于未來……”她随意地揮了揮手，“現在這世界哪裡還有未來？”

“你的手下似乎比較悲觀，”擎天柱對諾瓦克說，“還是說這就是你們這個世界眼下的普遍情況？”

“……我可不敢随意下定論。”諾瓦克忍不住苦笑，“不過……在建立起真理曙光之前，我也曾經造訪過其他城邦，就我所見而言，隻能說這确實是普遍現象。”

“你們是另一個城邦的人員，你們那裡的情況呢？”擎天柱轉向加爾文和内森。

“雖然4号那小子口口聲聲說勞丹佐是五個城邦裡最好的，但……”内森揉了揉眉心，“我隻能說勞丹佐議會内部也是蠻糟糕的了，隻能說如果比爛的話，那确實還算看得過眼吧。”

“哦，這個世界目前的生存情況看起來還蠻不樂觀的。”伊微歎了口氣，“好的好的，随便走個地方都是‘亟待拯救’，這是我的命運我了解……所以，誰能為我講述下你們這個地方的過去和具體情況？”

此話一出，房間裡一片寂靜，某種奇特的東西在四個本地人之間悄悄流淌。

“呃……能容我問一下嗎？”良久，加爾文小心翼翼地開口，“作為一個外來者，你為什麼會對這些感興趣呢？”

“首先，我們是因為那條萬年前接收到的訊息而來的，想探究你們這裡與塞博坦到底有什麼聯系，所以知曉你們過去的事情是必要的一環。”伊微攤開兩手，“而且我猜有些事情你們也心知肚明：掌握着包括能在極寒世界裡活動的種種先進技術，卻又不得不忍受居住環境的惡劣，你們難道不覺得你們這個世界整體就很混亂嗎？任何一個外來者看到這種情況卻不開口詢問，都是有問題的吧？”

“……你說得對。”加爾文深吸一口氣，“你所說的情況大部分我們也都很清楚，但是……當今世道，能活下去已經很不容易了，誰還願意深究那麼多呢？”

“你聽聽你這說的像話嗎？”伊微笑着反問道，“如果不願意深究，你為什麼要加入探測隊，又為什麼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探索那些未知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