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爾文哽住了。

“開拓未知與探究真實是生命本能，用不着遮遮掩掩的。”伊微環視着眼前的一衆原住民，“更何況，深入探索也是為了眼下的生存——我猜的對嗎？”

“跟她講講吧，連恩。”

一個蒼老的聲音冷不防地響起——是卡迪文什大師，他正一錯不錯地盯着伊微：“我不是跟你說過嗎？這個世界一直是在無盡的循環裡打轉轉，想要打破它就隻有依靠外來者——現在他們來了。”

“……好吧，那就讓我來介紹介紹屬于我們的曆史，以及目前為止五個城邦的現況吧。”諾瓦克歎了口氣，“大概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有趣，畢竟這裡的人也從不以自己的曆史為傲。”

“首先我相信你們已經發現了，所有的城邦都位于地下，因為地面上的環境——也就是俗稱的冰之界——根本不适宜任何生物居住。”諾瓦克頓了一下，“隻不過這件事其實對于民衆是完全封閉的，真相隻掌握在統治階級和研究探測人員手裡。”

“為什麼？”伊微問，“是怕真相動搖統治的根基嗎？”

“差不多吧。”諾瓦克點點頭，“就如我們之前所說，這個世界的可考曆史僅能到達5000年前，可即便是這5000年前的曆史，各個城邦的記載也有微妙的差别。總體來說，大概是在5000年前，整個地下世界是一個完整的帝國，名為奧雷恩。大概是因為地下資源匮乏吧，這個帝國從建立之初就及不平穩，内亂頻發，幾乎沒有安定的年月。糟糕的是奧雷恩并沒有出過什麼英明神武的雄主，前幾代君主都相對平庸，隻是勉強維持統治，直到奧雷恩建國大約一千年後，出了一位鼎鼎有名的昏君。”

“霍肯斯二世，根據史料記載，登上皇位之前他還是個正直善良心系臣民的好皇儲，誰也不知道在他即位後的第一年究竟發生了什麼。總之從那之後，‘萬民的皇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昏聩霍肯斯’。他開始大興土木，搜刮整個帝國的資源，建造華美的王城和宮殿──但其實也沒什麼可以讓他搜刮的，于是民衆們就遭了殃。我記得史書記載那個時候是：‘在野之家，四壁皆空；赤貧之民，十之七八；路遇乞者，哀音戚戚。’總之非常慘痛。但這還不是最緻命的，讓他真正失盡民心的是，他打起了‘創世五柱’的主意。”

“創世五柱？那是什麼？”伊微好奇問道。

“那是這片地下世界之所以能存在的根基所在。”埃洛溫解釋道，“那是五根黑色矩形立柱，連接着地面與頂部，在整個地下世界起到支撐的作用。但它們更大的意義在于能量的産生——創世五柱自地下世界的曆史伊始就存在，沒人知道它們到底是做什麼的，隻知道它們會定時産出一種淡藍色的晶體，這種晶體帶有一定放射性，但經過加工可以成為很好的能量源，這也正是這個地下世界幾乎全部的能量來源了。”

“以往創世五柱産生的能量，都是要按需分配給各個城區的。”諾瓦克繼續講述，“然而霍肯斯二世卻将大部分能量都據為己有，為的是将王城建造成所謂的‘夢幻之都’。大部分城邦的機器運轉都依賴能量，一旦失去足夠的能量，城邦裡的人連成活都困難，但這些霍肯斯二世是并不想管。”

“在這種情況下，民衆們的爆發就成了必然。霍肯斯二世執政的第十四年，憤怒的民衆湧入王城，而王城的衛兵一槍沒發就打開了門。王城中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大群人沖進宮殿，打雜所有能看到的東西，将霍肯斯二世從王座上拉下來碎屍萬段。霍肯斯二世一死，風雨飄搖的奧雷恩帝國瞬間崩塌，不同的地方勢力舉兵而起，整個地下世界四分五裂成不同的地盤。王國、公國、封地……各種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混亂的情形一直持續到一千四百年前，索蘭尼察、菲尼洛珈、利維恩斯、勞丹佐、耀陽堡五大城邦依托創世五柱逐漸建立起來，這才有了相對穩定的局勢。”

“哦對了，順便一提，在整個奧雷恩帝國時代，‘我們身處地下’的真相對于普通民衆仍是開放的。然而這導緻大量普通人私自跑到地上，從而白白損失了許多人命。後來在戰亂時期，大部分通往地上的通道都被鎖閉，關于地上環境的研究資料也在戰火中消失了很多，漸漸地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實一出生就活在地下了。考慮到□□需求，城邦統治者也不再對民衆開放真相，而當他們提起地上時，便用‘冰之界’作為替代。”

“雖然冰之界在普通民衆中像個過于遙遠的傳說，但事實是，每個城邦的議會都會分播出大量人力物力來組建探測隊，對地上世界進行探究科考。”埃洛溫補充道，“因為在五大城邦穩定下來大約100年後，耀陽堡的學賢會首先驚恐地發現，他們所依傍的‘創世之柱’出産的能量在逐漸變少，很快其他城邦也都發現了類似的情況。雖然并不知道這些能量的産出原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總有一天創世五柱出産的能量會枯竭。為了能夠給生存找到一條新的出路，統治者們的目光開始向地上世界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