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肆地下陰冷潮濕,腳下的泥土很軟,像是被什麼液體浸透了,踩上去一不小心就會深陷進去。
白墨染用袖口捂住口鼻,“這兒血腥味太重了。”
蛇在前面遊蕩了一圈又回來,暫時還沒遇到什麼危險。
淩寂看着眼前景象眼神幽暗幾分,“看起來像是祭台。”
真是熟悉的場景。
白墨染蹙眉,巨大而粗糙的泥柱淩亂挺立,這裡的黑霧反倒比外面更加濃郁,隻是空中零零散散飄了點燃的紅蓮花,這是唯一可見的光源。
中心的圓台上有散亂的粗重鎖鍊,白墨染試探地往前走了一步,這次落腳的地面比剛剛站着的地方堅實許多。
那種猶如被扼住脖頸的毛骨悚然感再次浮上,白墨染呼吸略略急促。
淩寂沿着邊緣慢慢向裡走,他蹙眉擡手貼了一下牆壁。
“既是祭台,就必然有将祭品運送到此處的通道,可我感受不出關押祭品的具體方位。”
紅蓮城的魔氣有些太煩了,處處被制轄的束縛感讓淩寂眉眼有些兇戾。
白墨染勉強定下心神,她壓低聲音道,“無妨,一條一條試過去總能找到。隻是這裡太過平和安靜,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合歡宗沒找到,合歡宗聖子更是連根頭發都沒見到,現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系統沒有上線播報任務失敗,至少合歡宗聖子還一直活着。
淩寂簡短道,“先從這裡離開。”
燃燒的紅蓮花無知無覺地飛近,花蕊似妖冶伸出的觸手,在白墨染臉邊輕撫。
白墨染瞬間放輕呼吸,黑蛇從淩寂手臂盤桓而上,沖着紅蓮花吐了吐信子。
紅蓮花輕盈向上飛遠,白墨染低頭加快腳步,她剛剛踩碎了一個東西,希望那不是人的骨頭。
淩寂忽然腳步一轉,他回頭握緊白墨染手腕閃身躲進身旁隧道陰影處。
白墨染屏氣凝神沒有出聲,跟着藏在了光照不到的角落裡。
沉重緩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每走一步地上的石子都在跟着震顫,白墨染默默捏緊手裡的符。
淩寂用氣音對着白墨染戲谑道,“又準備好逃命了?”
白墨染沒好氣瞪了淩寂一眼,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呢?
“今天隻有劣等品了。”
和地下空間幾乎等高的巨型魔族從隧道内緩緩走出,白墨染仔細看着又覺得不完全像魔族,它全身都由泥土和石塊組成,雙目空洞血紅。
在它之後出來的一行人倒是叫白墨染狠狠吃了一驚,無論是走着的還是被鎖鍊捆住被拽着往前的,實在都太過正常,正常得與魔界格格不入。
緊跟在巨人之後的美貌女人不耐和身邊男人發牢騷,“你挑了這麼久,就給城主挑出來這麼個東西?”
那男子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合歡宗聖子已試過了,他體質遠不到能為人洗髓複元的地步,剩下的合歡宗人更是資質平庸,不值一提。”
貌美女子翻了個白眼,“那今日新抓來的那三個修士呢?”
白墨染耳朵支楞起來,修士?
“說起來真是晦氣!”男子啐了一口,“有個小白臉看着還是不錯,誰料他經脈竟已破損,是次品。”
白墨染心沉下去,看來真的是溫子桑。
貌美女子臉瞬間黑了下去,“罷了,今日就先這樣。明日若還沒有好貨,我看你怎麼和城主交代。”
她粗暴拽着鎖鍊将人直接甩到祭台之上,被層層捆住的人摔倒在石台上,掙紮着咳出一口血。
紅蓮花聞到血氣瞬間飄到倒地不起的合歡宗女修唇邊,花蕊探出深深紮進她唇瓣皮肉中,血色火焰更盛。
女修虛弱低叫出聲,白墨染倒吸一口涼氣,這看着實在太疼了。
她拼命扭着轉頭想把那朵花甩掉,白墨染目露不忍,淩寂事不關己地看熱鬧。
女修掙動着混亂擡起頭,無意間剛好對上黑暗中白墨染的雙眼。
白墨染默默後退一步,淩寂興緻高昂地轉回頭,白墨染摸摸鼻子移開眼。
巨人走到祭台邊便沉悶停住,一男一女兩名魔族走上台階,居高臨下看着她。
“能讓紅蓮吸食到你的血液是你的榮幸。”女魔随意拍拍手上的灰,“别掙紮了。”
女修看到了隐藏在暗中的兩人,可她卻什麼都沒表現出來,隻是強撐着别過頭。紅蓮花的火焰越來越亮,她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男魔皺了皺眉,“快開始吧,别死了。”
白墨染舔了舔唇,“淩寂,我們…”
理智上說,她不該管這些,但是眼睜睜看着一個人死在自己眼前,還是需要克服一點心理障礙的。
她或許也是魔族,可她看起來實在太像人了,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淩寂沒動,他的善心有限,比起救人,旁觀獻祭更讓他感興趣。
白墨染慢慢蹙緊眉,女魔額間紅蓮紋路顯現,她低聲念咒,地上被血液浸濕的部分紅光刺目,這不是是用了多少血才制成的法陣。
泥石巨人開始繞着祭台緩慢拽動鎖鍊,女修被吊到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