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見一道白光閃過,然後精準地瞄準了行進的列隊人馬,随即附着在了張副官身上。
為首領隊的秦華覺察張副官異樣,在馬上回頭:“怎麼了?”
就見張副官清清嗓子,開口道:“大人,屬下隻是在想,這嶽蓁雖手拿這麼大一個寨子,但也沒有為非作歹,興許當真本心不壞?”
“此番我們說到底還是理虧,不如回去從長計議如……”
如何兩字直接被秦華呵止,秦華高束長發下,是與他一絲不苟的頭發相同的嚴謹與不容變通:“聖上旨意豈容你置喙?”
秦華上下打量張副官一眼,蹙眉道:“你今日發什麼病?說起胡話來了。”
張副官似乎還想辯駁些什麼,但就在這時,與秦華并肩策馬的另一人開了口。
那人長身玉立,墨發半束,文雅又不失持重地穩穩坐在馬上。
回眸時是琅華熟悉又陌生的溫潤:“張副官今日見解與韓某甚是相合。”
說着,他又看向秦華:“此行确實草率,陛下也未讓你如此着急完事。”
“倒是你,我是覺得有些着急想要立功了。”
“韓澤淵,”秦華眯起眸子,“啧”一聲道,“你究竟是不是我同窗十年的朋友?怎的幫一個外人說話?”
韓澤淵則是搖搖頭:“他是你的副官,我是臨陣被調來幫你遊說的說客。真的要說,我倒才是那個外人了。”
秦華語塞,張副官則是得了機會似的連忙附和:“屬下覺得師……”張副官張着嘴硬生生咽下後半個字,改口道,“韓先生說得有理。”
可興許是意見實在無法相容,張副官說完之後,秦華直接充耳不聞起來,自顧自地繼續駕馬往前走。
張副官規勸無果,愁着歎了口氣,望向韓澤淵時,卻見韓澤淵微微笑着搖搖頭,對他表以安慰。
從前蒼衍總是不苟言笑,難得有些笑意,還是在小師妹箜冥來了之後。
望見蒼衍的臉上再一次有了這熟悉又陌生的笑意,琅華一陣心酸。
可正因如此,她愈發堅定地神魂離體,又飛向了山路主道的另一側。
又過一陣,兩撥人狹路相逢,琅華遠見兩邊對上了,也不顧上誰的身,選了一個離嶽蓁最近的人就将神魂附了上去。
秦華高坐在馬上,睨着嶽蓁一行山匪:“你們此刻投誠招安,往後還有去路可循。”
“我雖奉聖意前來剿匪,卻念在你們尚有老幼可以寬……”
“别在這空口放屁了!”嶽蓁啐了一口,“倒不倒胃口啊?”
話音剛落,就聽附庸的山匪一起笑了起來。
僅有阿寬一人瞠目結舌環顧一圈,又望向嶽蓁不由得震驚。
還是來晚了。
琅華不禁想。
就見嶽蓁沖阿寬一個攤手,又招了招。
阿寬:?
嶽蓁:??
“東西啊!”嶽蓁用力拍了阿寬胸口一下,“拿來!”
阿寬:“什麼……什麼東西?”
嶽蓁哭笑不得:“究竟是睡蒙了還是我睡蒙了?火铳啊!”
聽了嶽蓁的話,阿寬才後知後覺一同摸索從腰間摸出一柄火铳。
“啊……好!”他趕緊遞給嶽蓁,心裡低聲念叨一句真兇。
可緊接着,琅華又想起還有事情沒做,趕緊對嶽蓁道:“雖然他們可惡,但我覺得是不是還有回轉的餘地啊……”
“就比如……”阿寬咬着嘴皮子反複思量許久,拍掌道,“回去好好想想,有沒有各退一步的周全之策?”
嶽蓁忽然用看妖怪的眼神上上下下反複打量了阿寬良久,見鬼一般扯了扯嘴角:“你這口音……?”
阿寬差點一個捂嘴,又僅憑意識放下了手:“啊?”
正當琅華擔心要露餡之時,就聽對面有了動靜。
嶽蓁機警地轉頭,看着面前随行隊列讓開一條道,另一個騎馬之人駕馬幾步,随即翻身下馬。
在山寨衆人嚴陣以待的視線中,韓澤淵緩步往前,站在兩隊人之間的空地上稍一躬身。
他恭敬地行了一禮,随後道:“在下韓澤淵,是秦小将軍的随行文官。”
“此行我等并非有意強取豪奪,隻想與嶽大當家尋一個折中的去路,不知嶽大當家可有相談的意向?”
山寨衆人之中,嶽蓁怔怔地望着韓澤淵良久,好似神志被奪去了無數日夜外的遠方。
直到阿寬左顧右盼了好幾次,終于耐不住尴尬輕手晃了晃她:“當家?大當家?當……”
“沒死,别叫了,”嶽蓁打斷了他的叫喚,目光卻仍然定在了韓澤淵身上,“你還記得老神棍說的話嗎?”
琅華也不知道這阿寬從前經曆了什麼,更不知道什麼老神棍說了什麼。
此時還有一個口音的大問題在,她隻覺得自己開口也不是,噤聲也不是。
思索良久,阿寬面色僵硬地應道:“……啊(à)?”
好在嶽蓁又接着道:“我覺得他也不是純騙人。”
“啊(ā)……”阿寬扯扯笑。
“行了,”嶽蓁忽然笑了下,“我覺得你說得也有道理。”
“啊(á)?”阿寬頓時兩眼放光。
緊接着,就見嶽蓁沖韓澤淵招招手:“我這聽不清你說話,你稍微近一些。”
秦華遠遠道:“阿淵!别聽這女人胡扯!”
韓澤淵卻回頭沖秦華點了點頭,遂而繼續走向嶽蓁這裡。
見韓澤淵靠近,嶽蓁也帶着阿寬往前走了兩步。
她站在山匪之前,與韓澤淵逐漸靠近,在兩人幾乎咫尺之間同時,嶽蓁低聲對阿寬道:“就是他了,擄走!”
阿寬:“好!…………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