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袍青衫,也藏不住你們的欲望!”
素袍青衫。
琅華有些想笑。
驚雷之下,哪裡還看得見素袍青衫。
就聽又一聲驚雷響起,眼見着她淺桃色的仙袍之上也要落下來自同門的懲戒。
可一道銀光閃過,那道驚雷直接被打散在了空中。
琅華擡眸,就見玉珩袍袖一揮,雲層漸開,他穿過雲霧落在清規台上。
清規台周遭的層雲中,看得出衆仙都尤其周到地沖玉珩行了一禮。
玉珩稍一回禮,拂袖以仙力扶起琅華,遂而面向天帝:“各門之下弟子犯戒,素來都是先經過師尊懲戒,若有不妥再交由天帝規訓。”
“不知琅華仙君是犯了什麼錯,要送上這清規台?”
天帝見是玉珩,擡手一揮撥開了雲層。
他金冠高束,看似蒼老的面孔之上,長須卻如墨一般從虎口滑出。
“琅華擅自下界,還動用術法幹擾人間規律,”天帝道,“本該是交由蒼衍處理,可如今蒼衍不在,此舉又必然要加以懲戒,便……”
“便由本尊代以訓誡,”玉珩将話頭搶過來,“天帝所見何如?”
天帝一時語塞:“你……玉珩你這是何意?”
玉珩回頭望了一眼琅華,又看着衆仙緩緩道來:“本尊素來與蒼衍一同修行,論輩分,也算能稱上是琅華的師伯。”
“而論這個天上的資曆修為,本尊與蒼衍……”玉珩話沒有說完,隻是擡頭遠眺天帝的位置一眼,擺擺手笑笑,“這些都是虛無的東西,還是說得太嚴重了。”
放眼整個天界,誰不知道若不是蒼衍和玉珩不樂意當這個天帝,輪一百次都不一定輪得上如今這位。
可偏偏這兩位就是聲稱都經曆過仙魔大戰了,便沒有精力再體驗文書之上的筆墨之争了。
說來也是取巧,當初整個仙界都不知如何安頓這兩位,說到最後也隻好搬出了許久未用過的“仙尊”之稱,來定位這兩位近神修為的“老東西”,順便擡一擡天帝的位置。
玉珩話一出口,天帝便沉默了下去。
誰也沒想過,前有蒼衍為了弟子甘入輪回,後有玉珩為了蒼衍的弟子擺架子給天帝難堪。
真是瘋了……
天帝心裡罵了一句,卻耐不過玉珩此次本沒有什麼可以诟病之處。
沉思良久,他也隻好說:“那琅華你便帶走吧。”
“多謝,”玉珩那玉面之上,笑意清淺得不及眼底,“所有處置皆會公正,更會派門下弟子與天帝彙報,天帝不必憂心。”
天帝緩緩呼出一口大氣,心裡還是悶得不悅:“行了,都散了吧。”
“玉珩,”在散場的最後,天帝叫住了玉珩,“記得你說的話。”
琅華跟随玉珩離開,到了玉珩殿上,玉珩遣退了所有弟子,将琅華叫至面前。
“天道如是,我可以對你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别人卻不一定,”玉珩道,“你們可知此次做得太過火了?”
琅華垂着腦袋,手繞着袖口:“我……弟子知錯。”
玉珩回眸,久久凝視琅華。
被盯得久了琅華也有些不自在,便擡着眼小心地問:“玉珩仙尊……?”
玉珩收起視線,負手轉身:“蒼衍若是在,也不會希望你們為了這個浪費修為。”
琅華應着聲,又想着天帝交代的話:“那弟子的懲罰……”
“禁閉是難免的,”玉珩無奈笑着,歎了一聲,“其他的,本尊幫你周旋過去。”
琅華大喜過望,忙道謝,但還沒多嘴,玉珩就目光示意了一下大殿外:“道謝的事情就放一放吧,有人似乎比本尊更為此憂心。”
琅華順着玉珩所示意的方向望過去,就見琮壺已經候在了大殿外。
“晚一些會有人帶你去清靈宮自省,該說的便趁着現在說完吧。”玉珩留下一句交代,便離開了這裡。
琮壺得了放行便趕往這邊,見琅華身上沒有受傷,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玉珩仙尊如何說?”他問。
“說是讓我自省,别的他替我周旋,”琅華沒等琮壺多問,就連忙說,“當家的那裡你可替我看住了,我……我不踏實。”
就連琅華自己都沒意識到,什麼時候她已經習慣了當家的這個稱呼。
琮壺稍頓,也略過這個,問:“琅華,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啊?”琅華視線回避了一下,“什麼?”
話音未落,她已經接着自己的話說:“對了,師尊前是不是有個法器,叫護心鈴?”
“怎麼?”琮壺定神,“你見到了?”
琅華扯笑:“沒有,我就是怕你分不開心,想着如果他帶着這個法器入了輪回,可能可以保平安。”
“先不說護心鈴隻有辨别惡意警醒之用,單說這個法器若要入輪回,便得渡靈力入骨血,”
“而且此物靈性極強,面對修為越高者才有顯形的可能,界下又怎會有用上的地方?不對……”琮壺說着又将話頭拉回來,“你……是不是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