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琅華趕來,卻被琮壺攔在了半路。
“幹什麼!”琅華急迫得有些生氣,險些施法相向。
琮壺卻死死攔住了琅華,低聲道:“人已經死了。”
琅華氣息凝滞了一下,眼眶頓時紅了。
她動作頓了頓,又重新抵抗琮壺的氣力:“那我也要……”
“玉珩仙尊在附近,”琮壺側眸,“你想要在他們轉世間隙再關禁閉嗎?”
琅華這才收回了氣力與滿腔沖動,她心裡有些不踏實,看向琮壺:“可……我感應到師尊的靈力了。”
琮壺沒有應聲,默認了琅華的猜測。
兩人相視無言,同時就見一道微亮閃過山寨上空。
弧光化形,轉眼蒼衍身側多了一個身形相近的男子。
“此時你不該下界的。”玉珩側目,看向蒼衍背影。
蒼衍頭也不回,隻是望着面前躺着的二人,緩緩擡起手:“我還有尚未完成的事。”
說話同時,就見蒼衍掌中靈力星星點點凝聚。
玉珩兩步上前,按下了蒼衍的手。
轉瞬間,蒼衍橫眸掃來,疏冷的眼底閃過一絲愠意。
玉珩不顧這些,隻道:“本就是曆劫之身,何故為你們加重刑罰?”
“人都死了,你看不明白嗎?”玉珩道,“你不是韓澤淵,箜冥也不是嶽蓁。”
轉世曆劫之中,總是有許多不同的身份。
但以更上位者所見,即便有無數個身份,那也隻是更漫長的一生中,滄海一隅的細小分支。
從前蒼衍也是這樣認為的。
“本以為你旁觀一切,能參透幾分,”蒼衍收回視線,漠然道,“不如再回去修行千年,好多一些參悟。”
玉珩稍一眯眸,松開了手,嗤笑:“我所作皆是為你為箜冥,你何必如此嗆我?”
“不得善終,亦是你的好意?”蒼衍回眸。
玉珩被點破,情緒也不見什麼波動。
他思索着,垂眸搖頭笑笑:“究竟是我參不透,還是你不明白。”
兩人雙雙望向對方的眸子。
“上位者多出自無情道,這點其中因由你比我明白,”玉珩道,“逆天道而行之,你受得住,箜冥呢?”
“箜冥自被帶入天界,便飽受非議,”
“倘若你與她之事坐實,往後你們又要如何行走于天界?”
“穢亂仙門之罪,你當真為她考慮過?”
說到這裡,蒼衍神色才有了些微的動搖。
記憶似乎被拉到了很遠的地方,許久的回憶之後,蒼衍才道:“那你覺得壓制她的天性與情感便是最優解嗎?”
他靜靜地說:“這點從前我便試過了,你亦是此解失敗的見證者。”
……
瑤池之前,蒼衍與玉珩并立兩側,指尖靈力汩汩湧入了池内一個通體鮮紅的果子裡。
果子一陣一陣閃着詭異的紅光,又在兩邊靈力澆灌之下,被一點點壓制,轉而泛起明黃之色。
眼見着數千日的煉化下來,戰後被靈果吸收的天地濁氣終有煉盡之相。
眼見着最後一些猩紅都要洗淨,玉珩總算松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那靈果竟在瑤池間顫動起來。
就像是吃飽了靈力,它震顫着要消融吸收,轉眼又有一副破繭之态。
“不好!”玉珩警覺高呼一聲,卻被眼前霎時迸發的灼眼光亮晃得睜不開眼。
玉珩蒼衍雙雙揚起袍袖遮擋視線,感受着瑤池之上靈力的迸濺從噴湧而出轉為平靜,才放下了手,重新看向瑤池中心。
定睛一看,兩人都愣住了。
“蒼衍……”玉珩心底震撼從眉眼間跑出來,“它……化形了。”
蒼衍也是定睛愣了稍傾,才上前細看。
就見一個嬰孩模樣的東西,或者說全然是一個嬰孩,在瑤池之間慢慢成形。
直到一聲啼哭打破了甯靜,蒼衍神思漸漸平複。
“化形了,”蒼衍看向玉珩,同時走近那個嬰孩,“煉化失敗了。”
玉珩也走近,看着那個嬰孩莫名有些不安。
“天帝隻交代我們煉化,并未指明如何煉化,”玉珩重新掃了一眼那個嬰孩,“化形同樣可以……”
“玉珩,”蒼衍拂袖,轉眼嬰孩落在了他的臂彎之中,“萬物皆有靈,它既然得天地靈氣,自生因果,又在煉化最終化為人形,便是它的命數。”
分明一切按部就班,所有的煉化之法都與先人一緻。
可眼前所呈現的結果,就是的的确确與預期違背,不容置疑。
蒼衍神思稍動,他看向玉珩,正色道:“興許,也是你我命數。”
先人煉化靈物并不在少數,可這種情況,倒真的是混沌初開至今的第一次。
玉珩并不否認蒼衍的觀點,隻是看着那個嬰孩,他又覺得這所謂命數并不喜人。
“那你準備如何處置?”玉珩問。
蒼衍低頭,看向懷中閉着眼四肢還在撲騰嬰孩:“我會帶它……”蒼衍神色微凝,随即輕咳着将袍袖微微攏緊幾分,蓋住懷中孩童,“帶她回去,便當是我門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