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明殿，偏殿。
玉珩悄無聲息地在殿前落腳，目光越過窗台投向殿内。
偌大偏殿，無數的逗趣之物之，有一個同樣像玩具的小玩意兒就這麼坐在偏殿内另一處落地窗前，乖乖地跪坐着。
玉珩低笑一聲，走進去，卻見那小東西頭猛地一個失重，随即渾身激靈了一下。
以為能有多認真，原是睡着了。
可瞌睡了倒還好，偏是一睜眼還看到一個不喜歡的人。
箜冥立刻警惕起來，原地挪了好遠。
“你幹什麼！”箜冥鼓着腮幫子，瞪着玉珩道，“我要叫師尊了！”
玉珩滿不在乎地輕笑一聲：“你師尊當真是說得沒錯。”
真兇。
“話不能這麼說，”玉珩緩步靠近，“真的要說，我也算你半個師尊。”
“放屁！”箜冥啐了一聲，“我的師尊就一個！”
玉珩頓足，險些氣笑了。
可他緩步靠近，卻隐約有了幾分違和感。
直到一路走到箜冥面前，他才知道這些違和感是來自哪裡。
玉珩半蹲在箜冥面前，挑起了箜冥鼓得滾圓的小圓臉：“小東西，你不會法術？”
似乎是說到了痛處，箜冥當即咬了他一口：“那又如何！誰規定仙家弟子必要會仙術的！”
話說出口，箜冥自己都覺得理虧。
可生氣着生氣着，她又莫名有些委屈。
玉珩将這些盡收眼底，收起了手，心裡也有了大緻的答案。
“蒼衍不讓你學這些？”玉珩問。
箜冥眯起眸子審視了玉珩好一陣，才說：“師尊是為了我好。”
箜冥是靈果化身，生來便是靈力超群的存在。
而她經過蒼衍玉珩煉化，更是比尋常仙門弟子有着過人的根基。
到這裡，玉珩算是稍微理解了幾分蒼衍的初衷。
但既然蒼衍對箜冥也有所保留，他也對面前這個小東西有了一些新想法。
玉珩嘴角微揚：“小東西，你若是真的想學，不如我教你？”
“師尊不會答應的，”箜冥下意識脫口而出，才後知後覺捂住了自己的嘴，含混着辯解道，“我……我也不想學。”
見狀，玉珩笑了下，也不管箜冥的口是心非，雙指合起輕點在箜冥眉心。
靈力的感應順着眉心光點亮起，箜冥擡眸緊盯着光點閃耀許久，感覺腦海中有些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就聽玉珩輕聲道：“你的身體裡有我的仙力，我會的心法口訣你也可以順着領悟。”
“變形術不難，”玉珩道，“你參悟兩天就該回了。”
箜冥歪頭，疑惑道：“為何是變形術。”
玉珩戲谑：“怎麼，你想學傷害人的術法？”
箜冥想了想，随即猛地搖頭，兩根小辮兒晃得像撥浪鼓一樣。
“既然如此，你便先用這個，”玉珩饒有趣味地玩起了箜冥的小辮兒，“将你師傅變成小豬，你便可以溜到我這裡正經學别的東西了。”
箜冥正經思索了良久，然後将信将疑地問他：“那這個變形術，會對别人有傷害嗎？變了豬會不會就變不回來了？”
聽到這裡，玉珩倒是稍有些意外。
他笑笑：“不會，變成小雞小貓小狗都不會。最多不過三日，就能變回來了。”
“不過你師尊的靈力來說……”玉珩故作思索道，“多半等你溜到我這裡就能變回來了。”
言至于此，箜冥終于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那你不能反悔，”箜冥伸手，“拉鈎！”
玉珩滿意地笑了，也伸出手：“好。”
然後，不過多時，就聽見淨明殿大弟子琅華被變成了豬，整個淨明殿為了捉拿“兇手”鬧翻了天。
另一邊，歸墟殿。
玉珩坐在大殿之上，上上下下打量面前這個小東西許久。
“讓你變師尊，你對你師姐動手？”玉珩失笑，“你這又是何意？”
箜冥仰着腦袋，理直氣壯：“反正要的就是大亂，變誰都一樣。”
她才舍不得變師尊為豬。
狗也不行。
玉珩心裡意外和不确定短時間交織。
本想以此證明這汲取天地濁氣成形的靈果滿身隐患，卻不料這一番倒是證明了她知恩圖報，不算太壞。
可成見素來就像愚公移山，玉珩雖對箜冥有所改觀，對比起來還是更堅定自己最初的觀點。
“倒也不壞，”玉珩笑了下，拂袖起身，“自今日起，便由我這個師伯教你術法。”
箜冥眼底閃過微亮，又轉念黯淡下去：“那每次都要變嗎？下次可就不一定管用了。”
玉珩稍愣，輕手在箜冥額頭敲了一下：“下次就改用新學的術法了。”
就這樣，箜冥半偷半藏，在蒼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情況下，跟着玉珩學了近五百年術法。
從稚童長成少女，再漸漸有大人模樣。
相處的時間長了，成見也漸漸小了。
箜冥跟随玉珩到處跑學術法早便不是秘密，而也是因為這些，箜冥背靠蒼衍玉珩張揚無忌的事情，也成了她被小仙君排擠的原因之一。
本是明面上受着，私下護着，相安無事也就算了。
直到箜冥将一個動手動腳的小仙君，當衆教訓得毫無還手之力。
淨明殿内，箜冥跪在庭院之中。
琅華掃了箜冥一眼便轉身要走，見琮壺面露不忍，她轉頭擠兌琮壺：“怎麼？你也要幫她說話？”
琮壺回頭看了看琅華，似乎有些無奈，歎聲道：“同時門下弟子，她也算是你我師妹。”
“她日日跟着玉珩仙尊學術法，我可受不起這個師姐，”琅華氣哼哼地翻了個白眼，卻不小心瞥見玉珩前來，拉着琮壺行了一禮，“見過玉珩仙尊。”
玉珩擺了擺手，免了這邊的禮數。
他的步子似乎有些急，穿過庭院時，隻與箜冥交換了一個眼神，便進了正殿。
正殿内，蒼衍不知已經遠遠望着箜冥罰跪過了多久。
見玉珩來，才将注意分給了他幾分。
“若你是來替她說情的，便先回去吧。”蒼衍道。
“她本就出身特殊，如今若再在天界樹敵，往後的日子她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