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晚茗将故事取一部分留一部分說給了琅華之後,從回憶中回神。
琅華聽得懵懵懂懂的,也跟着思索起來,又覺得如果師尊真的帶着記憶來了,應當不會舍得這樣交手……
而商晚茗雖然看着一副大小姐的模樣,回憶起這些,話語間又是有着藏不住的跳脫。
可……
正當琅華陷入思索,門外倚竹端着空盆回來,看起來神色不佳。
“小姐,”倚竹道,“老爺找你。”
商晚茗才爬上臉不久的松快,轉眼重新落回沉靜。
就見她撐着身子起來,伸手向外袍。
琅華這回倒是會了意:“我幫你!”
商晚茗點點頭,在琅華的侍奉下将外衣重新穿着體面。
倚竹從琅華手中接過了攙扶的責任,将商晚茗一路扶到了主院。
就見主院正堂之中,一個鵝黃金衫的中年男子高坐于太師椅上。
“茗兒。”
琅華離得近,明顯看見商晚茗稍一激靈。
可即便如此,商晚茗還是從倚竹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走向正堂。
緊接着,她就這樣忍着疼跪在堂前。
堂前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就好似無聲的鞭笞一般,在商晚茗獨身歸于堂前的同時,一遍一遍地警示她,告誡她。
約莫過了又小半個時辰,商晚茗終于有些忍不住疼,險些跌倒在地上。
“跪正了,”商明禮低斥,“繼續反省!”
見狀,琅華蹙眉想要上去,卻被倚竹一把拉住。
琅華滿心疼惜與不悅,她倏然回頭,卻見倚竹神色反而淡淡的。
“你去了有何用?”倚竹黯然的神色好像無形之間訴說着什麼,“隻會讓她被罰得更重罷了。”
琅華怔怔地卸下了與倚竹抗衡的氣力。
回過神來,再看向跪在堂前的商晚茗,她才問:“她……小姐她一直這樣嗎?”
倚竹輕歎一聲:“原本的小姐自小夭折,如今的小姐,是老爺算了八字領養來的。”
琅華愕然,低聲驚歎:“什麼?”
“這件事隻有小姐最貼身的人,還有府裡老人才知道,”倚竹道,“雖然我不清楚小姐為何這樣便将你收入房中,但既然共事,便還是一早與你說明的好。”
“小姐最開始并不受老爺待見,直到後來被老爺送去學了些身法,又小有成效。”
“外加小姐生得好看,便總會被老爺差遣去幫他身後的勢力,做一些明裡暗裡不适合出面的事情。”
原以為經曆上一世的災劫,此生能過得痛快些。
誰知這明面上看到的體面,都隻是粉飾地下傷痛的掩飾罷了。
琅華聽得一愣一愣的,又回過神來覺得不對勁:“可不是說,小姐是太傅最寵……”
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琅華猛地回頭,就見一個衣着規整青袍老者疾步趕來,身後還跟着一堆家丁。
“……不孝子!”老者一邊走着一邊捋着山羊胡子啞聲道來,“誰準你擅自罰我們囡囡的!”
商晚茗本是幾乎要兩眼一黑暈過去,卻聽着聲音吃力地回頭:“……阿爺?”
阿爺?
太傅?
這麼疑惑着,琅華看向倚竹。
倚竹點點頭回應琅華的疑惑:“對,他便是當今太傅,商恕。”
還沒來得及聽倚竹繼續解釋,另一邊就又傳來了動靜。
“囡囡!”商恕看着商晚茗一臉死氣,簡直心疼得厲害,“快……快起來。”
他佝偻着身子,将商晚茗拉起來,又橫眸怒視商明禮:“我給你明禮二字為名,是讓你明禮義廉恥!”
“你好歹是為人父親,如此體罰自己的子女,成何體統!”
就見商明禮站起來,瞥了商晚茗一眼,緊接着又對商恕道:“父親,茗兒做錯了事,便要罰。”
“子不教,父之過,”商恕一本正經道,“兒子這是在行父親之責。”
“你……!”商恕被曾經教給商明禮的話給噎了回來,一時間氣得滿面通紅,“你真是出息了!”
說完,他盡可能平複着氣息,轉頭對倚竹和琅華道:“來人,将你們小姐先送回去。”
琅華聽了連忙上去完成這吩咐,跟倚竹一起将商晚茗送回住處。
看着商晚茗離開,商明禮沉着的面色在面對商恕時稍有舒緩。
“父親,”商明禮道,“從前您不讓我入朝為官,我便聽您的不入仕途。”
“而今您在朝被他人架空,又怎好不讓兒子做些事情呢?”
商恕氣得山羊胡子不住地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