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這個提議好哇,”閣老眼底滿是雀躍,“既可以平息戰火,也不至于讓那蠻人太過傲慢。”
商恕看着商晚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所有人都對這個提議尤其滿意,唯有景晏,直到商恕和閣老都離開了禦書房。
看着剩下的半碗梨湯,商晚茗走到景晏身邊。
“生氣?”商晚茗淺聲問道。
景晏伸手牽住了商晚茗,指腹輕輕在她手背上摩挲。
雖然不想承認,但商晚茗的辦法,确實是有且唯一一個最好的辦法。
可是……
“縱使仍然偏寵,可你總會面對更多的針對與算計,”景晏回頭看她,“你當真想好了?”
“那是千萬百姓,我又算什麼?”商晚茗玩笑一句,反握住景晏的手,“而且,我們來日方長,我不争朝夕。”
就是啊,都是做神仙的,何必為了這一朝一夕去犧牲百姓的安危。
商晚茗确實是不在意這些,她全然可以比别人犧牲更多。
隻是,可能景晏會有些為難。
不過和親迎娶的事宜進展很順利,在一些選定的官家小姐入宮填補妃嫔之位之後,阿如曼也風光大嫁。
本着皇後應當體恤後宮的職責,商晚茗幾個月間一一安置熟悉了那些妃嫔。
而念着阿如曼要适應,商晚茗也是自然地将阿如曼放在了最後。
在打聽到阿如曼差不多習慣了後宮生活之後,商晚茗才帶着一些布匹和山珍海味,去拜訪了阿如曼。
商晚茗轎攆停靠在阿如曼大殿門口,被接來侍奉的琅華和倚竹先後上來攙扶。
琅華小聲念叨:“你這兩天身子不好,何必着急這麼些時間?”
“若你初來乍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的主人又久久将你晾着,你心裡會好受?”商晚茗湊近琅華小聲說,“還是說你想讓景晏來當這個熱情好客的主人?”
琅華撇撇嘴,搖搖頭,輕輕撞了商晚茗一下:“快别說了,我不敢想。”
商晚茗笑了笑,回頭面向倚竹:“如妃帶的人都是家鄉來的,你記得将珍味的處理方法都交接清楚了。”
倚竹點點頭應下,商晚茗便繼續往裡面走進去。
阿如曼的殿内侍奉的人比商晚茗預期還要少許多,除了灑掃的幾個宮人,連一個通傳的人都沒有。
一眼看去,竟莫名有些冷清。
商晚茗環顧一圈,稍一蹙眉問倚竹:“先前登記宮人時,确實人這麼少嗎?”
先前登記妃嫔随行宮人時,都是各宮一起登記的,一下子對比起來也沒什麼特别大的差距。
可倚竹認真地思索了一番,才意識到,對這阿如曼來說,好像沒太大差距才是不對勁。
“好像确實随行宮人不多,”倚竹道,“倒是嫁妝不少……”
商晚茗留了個心眼,繼續走過去。
可她也沒想到,哪怕是寝殿之前,都沒有什麼人在殿前駐守。
商晚茗心中違和感更甚,有些不踏實,讓倚竹上去叩門。
倚竹點點頭,商晚茗又撤走了幾個随身侍女,緊接着就聽倚竹敲響了阿如曼寝殿的門。
就聽裡面一聲銅盆落地聲傳來,緊接着就是一陣慌亂。
倚竹想推門進去,可商晚茗卻擡手拉住了她并搖了搖頭。
幾人在商晚茗的意思下又等了一陣,這才看見寝殿大門打開了一條縫。
裡面的女孩子看見倚竹,吓得脫口而出一句當地話。
緊接着才想起來要說漢語,躬身道:“倚竹姑姑!”
倚竹鼻子嗅了嗅,回頭看向商晚茗。
商晚茗上前兩步,就聽倚竹壓低了聲音:“有血的味道。”
商晚茗心一沉,這次沒再猶豫,直接推門進去。
進門同時,商晚茗低呵一句:“沒有本宮允許,誰都不準進來。”
說完,商晚茗便帶着倚竹和琅華進了阿如曼的寝殿之内。
三人視線望去,就見阿如曼半躺半靠在床榻邊,手臂上攙着繃帶,繃帶内滲着血,赫然入目。
“你在幹什麼……!”商晚茗忍不住震驚,又不得不壓低聲音,“後妃自戕是死罪!”
邊上能聽懂漢語的婢子吓得都跪在了地上,又哭哭啼啼地抱住了阿如曼。
商晚茗原以為阿如曼會是一個衆星捧月的女子,有草原上的自由與奔放。
可看着她深邃的五官漸漸消瘦,滿身異域華服,卻蓋不住臉上頹色的模樣,商晚茗又在好奇同時,有些憐惜。
她緩步走向阿如曼,在阿如曼不遠處單膝跪下:“什麼事讓你這樣傷害自己?”
阿如曼望過來,嵌在眼眶中的雙眸裡滿是紅血絲。
她沒有應答,但滿面死氣。
就見身邊一個侍女爬過來,拉着阿如曼的手,說了些什麼話。
阿如曼神色微動,看向商晚茗的目光也緩和了一些。
商晚茗沒聽懂她們的方言,回頭看向倚竹。
倚竹走過來,看起來表情有些難看。
她也跟着單膝跪下,對商晚茗說:“那個侍女說你看着是好人,讓她不考慮自己,也考慮一下肚子裡的孩子。”
商晚茗耳中一陣轟鳴,難以置信地看向阿如曼。
她忽然指尖發涼,一下子不知道從何開口。
可就在這時,阿如曼側目望向她,啞聲道:“放心……這不是你們皇帝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