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宇:“師尊……”
“回去。”蒼衍直接打斷了穹宇。
穹宇猶豫着又要靠前:“可……”
“回去!”蒼衍厲聲道。
三人都是第一次聽蒼衍此般滿是命令的語氣,皆是吓得不輕,又難以違背。
在你看我我看你好一陣之後,還是妥協選擇了離開。
一直聽着腳步漸遠,蒼衍臉上的神色才從緊繃轉為愁容,又在單膝跪在屋子窗前的時候,染上難以言喻的疼惜。
窗前月光穿過破敗的窗棂打在蒼衍的臉上,他的哀色在月色裡一覽無餘。
而就在這月色前恰好藏匿的暗處,鏽腥味與衣料清香交雜着,伴着灌進屋子裡的寒風吹開,撩動了二人的發絲。
角落之人仍沉浸在自己的飽餐中,貪婪地啃食着手中已經看不清原形的異獸殘骸。
她發絲淩亂,不知是否經過纏鬥。
而風又起時,沾着血污的發絲擦過蒼衍眼角,和他眼底泛上的微紅無聲呼應。
蒼衍小心翼翼伸手,放在玢玉的頰側。
玢玉稍頓,像出自本能一樣,像獸類一樣,迎上了蒼衍掌心的溫度。
她的一雙眸子全然紅得看不見清亮的光,但怔怔地注視之餘,她好像仍未辨認出來人是誰。
就一個轉瞬,玢玉毫不猶豫地咬在了蒼衍的虎口之上。
蒼衍眉頭輕蹙,卻沒有松開手。
溫熱的鮮血順着虎口滲出,一部分滴落在地上凝水成冰,還有一部分則是如清冽的甘泉一般,順着玢玉的唇舌,滑入喉口,落入心脾。
蒼衍曾考慮過玢玉是人身,經受不住濁氣侵蝕,卻沒想過濁氣會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影響。
内疚和心疼再一次席卷了蒼衍的思緒,他隻好輕聲地開口:“你要什麼,師尊都給你。”
就這一句,玢玉好像真的聽懂了。
她忽然停下了吮吸鮮血的動作,眸子重新有了幾點清亮。
就像是出于類似某些生物的本能,玢玉歪着頭扯着蒼衍的衣袖,往他面前湊近了一些。
她的目光空洞卻專注地從蒼衍的眸子,順着蒼衍的鼻梁往下,一直到停留在他的嘴唇之上。
她就這樣一點點靠近,帶着冬夜裡唯一溫熱的鼻息,吻在了蒼衍的唇上,
靈力從唇齒之間渡給了玢玉,可玢玉卻好似不滿足于此,還進一步啃咬住了蒼衍的唇瓣。
鮮血從嘴唇上滲出,玢玉呼吸間添了幾分笑意。在靈力交互之下,連帶着玢玉周身彌漫的濁氣都纏繞着悅然。
她索取着,湊得更近,将蒼衍的肩頸環繞在臂間。
直到月色傾灑,蒼衍半盤起的發髻被玢玉無意扯散。
僅在此刻,好像屬于過往的回憶,跟着蒼衍灌溉給玢玉的靈力,将玢玉記憶最深處的一些片段喚醒。
玢玉就這樣倚着蒼衍換成她後腰的力道,身子微微後仰,滿是血污的手毫無顧忌地捧住了蒼衍的面頰。
“爐……鼎……”
她遲疑地在意識含糊的此刻,說出了于自己來說尤其陌生的字詞。
蒼衍不語,隻是凝視着玢玉,等着她語氣中的意猶未盡。
“你……”玢玉凝視着蒼衍,“爐鼎……”
蒼衍稍微湊近,輕輕問她:“要師尊做你的爐鼎?”
玢玉稍頓,随即點點頭。
“做我的,爐鼎。”
周身濁氣不由分說地将蒼衍包圍,似乎要從外到内将蒼衍渾厚的靈力蠶食。
下一個吻,玢玉吻得更為熱烈直白。
她并不懂自己說的是什麼,隻有最深處的東西在濁氣催動之下,被喚醒在面前這個修為高深之人面前。
蒼衍并不推拒,更沒有猶豫。
僅是一個回吻,他拖住了玢玉的後腦。
不就是爐鼎。
命都給你。
……
一直到天色漸明,玢玉雖然意識仍然處于混沌狀态,但重新對視時,她的眸子卻是終于恢複了往常的清明。
她不再對蒼衍的靈力存有渴求,隻像是小動物吃飽了似的,在濁氣被蒼衍置換來的靈力洗滌幹淨之後,總算餍足地合上了眼,躺在蒼衍懷中睡去。
蒼衍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玢玉身上,緊接起身準備離開。
腳下的法陣橫生施展,清風揚起袍袖,順便清掃了角落的污濁。
可正要在蒼衍踩着陣法消失在此地之時,他猛地警覺回頭,看向了破窗之外的不遠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