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作……”霍靈樨面露不解,“你要操心的事情?”
韓澤淵聽到這話似乎是故意裝作聽不懂:“因為自認識我開始,你便是霍府私塾兩點一線。”
“既然在家中不會遇到危險,私塾不就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嗎?”
霍靈樨總覺得這個說法有些不對勁,可開了口,她竟然連一個反駁的切入點都沒有。
她無奈失笑,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就這麼巧,整個藏書房竟是晃動了起來。
藏書房外不斷有女孩的驚呼聲傳來,而在這同時,藏書房内十來個書架也被這動靜撼動搖晃。
霍靈樨連忙扶牆而起,蹙眉環視周圍:“地動?”
話音剛落她就沖韓澤淵伸手:“快,走!”
韓澤淵似乎看着霍靈樨伸來的手愣了下,卻不等他回神,霍靈樨身後的書架已經有了側翻之勢。
“小心!”
韓澤淵沉聲低喝,一把握住了霍靈樨的手,下一刻霍靈樨就在失重之下落在了韓澤淵的懷裡。
就見韓澤淵寬大的袍袖憑空一揮,從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忽然轉身。
就在書架帶着散落的書冊倒下來的同時,韓澤淵已經以一個利落的動作,飛快地将霍靈樨護在了身前,将書架擋在了身後。
數十冊書冊砸在了韓澤淵身上,所幸那書架和牆角形成了一個剛好的角度,不至于完全壓在二人身上。
倒是給那些積壓的書冊,還有角落裡的二人,留了一個還算可以動彈的位置。
隻是這個位置實在是太小了。
韓澤淵半個身子壓在了霍靈樨身上,二人除了幾乎相貼的腿,連面頰都順着肩膀的相接險些貼在了一起。
可韓澤淵卻仍然将手撐在牆角,似乎是盡可能保持着體面和周全。
“你沒事吧……”霍靈樨試圖轉頭,卻有些尴尬,“韓……澤淵?”
韓澤淵搖搖頭:“無礙,所幸放的是書,不是别的藏品。”
聽到韓澤淵這話,霍靈樨也是有些後怕。
若是這架子上放的不是書,而是琉璃或者檀木制品,這砸下來還不知道有多疼……
可聽着屋外的紛亂動靜,霍靈樨又蹙起眉頭:“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韓澤淵搖搖頭:“估計靠我們是出不去了,等孩子們發現我們吧。”
雖然韓澤淵是這麼說,但藏書房外都是一些比他們還要年幼的女孩。
就算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看着韓澤淵盡力支撐的樣子,霍靈樨心一橫,覺得不能安于現狀。
“不行,”霍靈樨試圖推開韓澤淵,扶着牆就要起來,“我看這個空隙我可能可以鑽出去,我……”
“等等吧。”
韓澤淵的語氣明明是提議,卻不知道為什麼滿是不容動搖的堅定。
霍靈樨重新側眸看向韓澤淵,在這張熟悉的面孔之上,竟然看出了幾分陌生。
霍靈樨:“你……”
韓澤淵纖長的睫毛低垂着,他似乎眼簾輕扇,長呼一口大氣:“聽我的吧,可以嗎?”
霍靈樨就這麼靜靜看着韓澤淵過了一會兒,才重新坐了回去。
在沉默的時間内,韓澤淵也調整了動作,在狹小的地方,給自己找了一個相對舒服一點的姿勢,與霍靈樨面對面保持着緊鄰親密卻不至于過分冒犯的姿勢。
在等待外面救援趕來的這一段沉默之中,霍靈樨重新将韓澤淵的面容一點點打量審視。
是的,沒錯。
在認識韓澤淵這麼久到現在,她總是會有許多說不清的違和感。
就像是……
有兩個韓澤淵,總在他情緒最脆弱的時候,不經意暴露出牽扯出違和感的契機。
霍靈樨稍頓,看向了韓澤淵:“韓澤淵……你為何,如此偏袒我?”
其實霍靈樨已經将話說得十分含蓄了。
畢竟韓澤淵對她的好,她怎會感受不到。
他看起來無所不能,卻總是溫柔地對她無微不至。
從認識那年的生辰開始,再到往後私塾裡的朝夕相對。
體貼,周到,每一份好意都像是為霍靈樨量身定做。
霍靈樨盡可能平複着心底裡不安分的心跳,用力地深呼吸之後,開口問道:“韓澤淵,你……可有心悅之人?”
韓澤淵始終安穩平靜的神色,還是被這問題撬動了一角。
就像是精心修補的窗戶紙遇上瓢潑大雨,每一寸補上的豁口都被這一場熱烈直接的夏雨,沖得剩不下半點可以躲藏的地方。
蒼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腦内一陣轟鳴,緊接着是險些決堤是頑劣溜出的幾分酸楚。
“有。”他答道。
霍靈樨看着始終低眸的蒼衍,心裡原本十拿九穩的答案竟有了動搖。
她幹咽了一口,卻覺得嗓子還是發緊。
“那……”霍靈樨一手攥着自己的衣擺,盡可能不讓自己的視線有所疏漏,“你……”
但話還沒來得及說完,藏書房的門開了。
女孩們不知是誰先提出來去外面求援的,但不過半個時辰的工夫,已經到鄰村找到了幾個素有來往的屠夫還有農夫。
書架被擡起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傳來,直到最後一個壓在二人身上的書架被擡起,女孩們在散亂的書冊之中清出了一條路,圍到了二人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