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近,外面傳來一陣陣警笛鳴響。
公園的事情應該被發現了,那麼多人無故失蹤,會惹得上面的關注。
阿澤夕馬臉色一變,他抓起背包就要帶着千雲離開。
白川霧攔在門前,如果今天他不交代清楚,是絕不可能讓他們離開。
她冷冷直視阿澤夕馬:“你應該在躲避超自然科研的追捕吧,老老實實回答我,我就讓你們走。”
千雲先緊張起來,嚷嚷道:“老哥,我不要被抓回去,那裡不是人待的地方!”
阿澤夕馬看看千雲,再看看白川霧最後妥協:“好吧,但是不能在這裡講,我要先找個安全的地方。”
白川霧也沒反對,而是帶着兄妹兩個回到自己住的酒店。
她先回到房間,把千雲和他們帶走的行李鎖在卧室内,自己則和阿澤夕馬單獨上了大樓天台。
晚風吹起她散下來的碎發,在夕陽的照射下,紅裙幾乎要燃燒一樣,美麗又帶着鋒芒,像一把剛剛淬火的刀。
“千雲不在,你也不用擔心她聽到後會想起什麼。所以别耍花招,快說。”她催促道,語氣不容許他拒絕,又包含威脅。
阿澤夕馬深吸一口氣,看向遠處天的盡頭,他身上那股故作的卑微和憂郁散去,眉頭不再緊皺,和正常人沒什麼兩樣。
他平靜開口道:“第一個問題,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當時我和千雲在西南那邊上學,卻不小心被官方發現了犯的事,他們派了一群像你這樣的超能力者來抓捕我,你說的司凜就是那群人的老大,被他們叫做救世主。”
白川霧強忍着心裡的疑惑,聽他把話說完。
他說:“我和千雲逃到人迹罕至的山裡,可是一入夜他們就找了過來。說實話,我本來是逃不掉的,但是救世主和我做了一個交易。我記得那天晚上天氣很好,有很多星星,司凜獨自找到了我,他說隻要讓我幫忙溶解掉一些人,他就放我走。我當然是願意的,不過我沒想到他要我殺死的人是他的一部分隊友。事成之後他确實遵守承諾讓我們離開了,這之後我也沒搞出什麼大事,一直在全國各地遊走。”
“殺的人有什麼共同特征嗎?”她追問道。
他有些苦惱的思考片刻,搖頭道:“不知道,他說完以後就走了。沒過多久他的隊友找了過來,我就按照他說的,把這一批人全都融化了。哪裡知道有什麼特征。不過,千雲餓了很久,她忍不住去吃融化的腦漿,因為她太貪吃耽誤了離開時間,我隻好拉她躲在一旁。來了幾個處理現場的人,他們倒是都帶着統一的兜帽,蒙着頭部看不出是男是女。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司凜,不過嘛,他給了我一個道具,說是能檢測目标是不是正常人,方便我避開危險人物。”
白川霧的心開始狂跳:“是不是個有數字顯示,從1到10,形狀像測溫器的東西?”
阿澤夕馬點頭,鏡片一閃光:“你也有?”
白川霧說:“那個東西你還帶着嗎?”
他扶了一下眼鏡:“千雲拿去玩了,我也不知道在不在。”
關于司凜的消息,真讓人意想不到,阿澤夕馬口中的司凜和司凜自述的,可以說是天差地别。
先前司凜的原話可是:“我當時負責整理情報和收集資料,所以僥幸沒被盯上。”按照司凜說的,他們先是發現阿澤兄妹有問題,處理失敗後才上報給官方的,司凜也以此為跳闆進入超自然科研所。
現在完全是反過來的,他在那之前就已經是官方的人,出于某種原因還借刀殺人,害死了不少超能力者,所謂的超能力者十有八九是任務者。司凜不僅放任阿澤夕馬這樣的人繼續到處流竄,還給了檢測儀幫助他避開危險。
她想不明白司凜為什麼要這樣做,這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突然記憶裡翻出很久以前由美說過的話,由美說司凜将任務者喂給夏希,好讓她恢複人形。
她快速地捋了一下時間線,起碼在三年前司凜就來到了這個世界,不僅能在政府内混得如魚得水,還有一批追随他的任務者,稱呼他為救世主。由美在進入本世界後被司凜救下,成為他任務者聯盟的一員,并且幫助他處理一些事情。但是顯然由美知道的事情,都是司凜透露給她的。她本人對于司凜以前的事情毫不知情,她也隻是司凜随時可以抛棄的棋子。
她就說為什麼從科研基地逃出來那麼容易,哪怕有由美幫助,過程也順利到不可思議。因為這本就在司凜的掌握之中。
心裡的聲音告訴她,司凜對這個世界掌握的信息,一定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得多。
白川霧示意阿澤夕馬繼續回答完另一個問題,這個答案也同樣重要。
阿澤夕馬站得久了,順勢就往地上跪坐,鼻尖傳來白川霧身上的香味,他說:“至于我是怎麼召喚來惡魔的,那還要感謝我的父母,是他們讓我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他語氣透露着懷念:“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們對我就非常嚴苛,吃飯時筷子拿的位置和他們不一樣,都會被狠狠地責罵。其他的就更不必說,有一次我因為去鄰居家做客,鞋子沒有擺得工整,回來後,他們說我沒有禮貌,打了我之後,又把我關在地下室三天。”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笑了起來:“我家房子是流傳下來的祖宅,所以有些年頭了,地下室裡堆放着各種雜物,灰塵多得讓人無法呼吸。我餓得連自己的雙手都啃得直冒血,就守在老鼠洞那裡抓老鼠吃。老鼠很聰明,發現我守着就不出來。我就找到一根棍子使勁地掏,然後老鼠洞被我弄得越來越大,洞口裂開大口子。我把腦袋伸進去一看,你猜裡面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