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從櫃子裡拿的蝴蝶酥袋子打開，挑了個完整的，樣子最飽滿漂亮的放在餐巾紙上。

金黃的蝴蝶酥左右對稱，層層油酥疊成翅膀，從内到外略有起伏，外圈與底部色澤微深，是糖霜受熱融化又凝固的焦黃色。

不用入口，隔着袋子都能聞到黃油的奶香味。确實是傳統工藝手作，點心師傅起碼都是從上京酒樓裡出來。

這還是白窗之前買的，拿回來已經放了幾天，大部分都被他和夏彥吃掉了。

今天這袋，是最後一帶沒開封的。

“先吃點這個墊着吧，這個真的很好吃，白窗你們平時一起玩，你知道他點外賣買吃的這些很有水平。”周樟用手拽着餐巾紙的一角，将蝴蝶酥從夏彥的桌面挪過去。

蝴蝶酥的一小半踏上了Ctrl的桌面。

“嘗嘗，嘗嘗。”

屏幕上，Ctrl的隊友們正在一起圍殺最後的第十二關Boss。

因為之前團戰勝利，對面大劣，Ctrl這邊的勝利已是闆上釘釘。Boss的血量勻速下降，Ctrl他幾乎不需要做什麼，隻用随便揮舞一下石劍，續一下三紋的有效時間。

這樣的局面，就算讓周樟來打，他也隻需要随便按按。

Ctrl卻一動不動，維持着打遊戲的姿态，好似這是什麼世決賽現場。

周樟微微歎了口氣。

“是覺得我這個經理是來玩的嗎？”

Ctrl不語，隻是打開了結算界面的數據詳情。

“還是覺得其實我、缪爾、這個戰隊非選手部分都問題挺大？就是富二代撒錢胡鬧，有錢任性？”

周樟仿佛觸發了什麼，繼續道：

“光輝戰隊流落到土大款手裡真是白瞎了。”

“吃棗藥丸。”

“最好是識相點，春季賽前想辦法内部換一換人，明年不至于太難看。”

周樟語氣異常地誠懇，铿锵有力，字字泣血。

Ctrl先前隻是不太想搭理他，這下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接話。

他對吃喝本就興趣不大。周樟倒好，見他不感興趣，把吃的一放，轉手就拉着他上了寫滿“榮耀”“資格”“信念”獨木橋，一人站一邊，好像要跟他決出個高低。

Ctrl轉頭：“你想多了，我沒有——”

“不！”

“我有！”

Ctrl：？

辭職找我也沒用吧。

周樟雙手拍在他的大腿上，清脆作響，在屋内甚至有回應之效。

“其實最早弄戰隊的想法是我提的。”

“我補充一下，我和缪爾算是一起長大的好兄弟，我也是二代啊！不是他的管家/副手/屬下。“

“大少和二少？”

“不是不是，不是那麼算。哎呀，你要非這麼理解也行，這個具體輩分上下我不太好說，在今天的話題裡也不重要。”

周樟沒聽出來Ctrl的突然幽默。

“說正題，我之前就想辦，但是考慮來考慮去，發現自己對電競的很多事情都是門外看花。”

周樟露出一抹苦笑：“連缪爾都不知道，其實我私下找過不少人，請客吃飯聊天什麼的。越聊我越發現，我就是個臭有錢。隻是喜歡CoL，和專業做CoL電競的差距太大了。”

“我根本看不出來為什麼這人有天賦，這人最多打一年。”

“讓我來就是‘買！’‘買！’‘買！’”

對着空氣，周樟四處點了點，一字一頓，樣子十分滑稽。

“今年财報不好看了，那這個成績不好的直接賣，這個越打越撈的給點錢解約吧，養成？青訓？為什麼要弄這些，直接高價從别家買啊！“周樟裝作指點江山。

一頓假扮老闆後，周樟收回氣勢，縮回椅子裡，面色黯然。

“所以我後來也沒再說了。”

“我以為這件事就會這麼過去，我就當個喜歡看比賽的，能氪金抽轉盤，全世界飛着看比賽，還有缪爾這個隐藏大佬時不時帶帶我，已經很好了，遊戲體驗拉滿了。”

“直到缪爾突然又提到了這件事。”

回憶起來，周樟自己也覺得缪爾的決定太突然，他先給Ctrl打預防針：“缪爾吧，真正的精英，從小就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都有模有樣的。”

“這叫什麼？别人家的孩子？”周樟面色平靜。

Ctrl第一次插嘴：“從小認識，你沒有壓力嗎？”

“有啊。”周樟回答地坦蕩蕩。

“我靠，他比我小哎，結果學什麼都比我好。遊戲打不過，學校成績那些都不用說，我搞死也申不進他的學校。投資，我們家裡真正的必修課，呃，我是B到A來回橫跳，他能打出隐藏評分S。”

周樟如連珠炮彈般吐槽，“但優秀的人太多了。”

“這麼優秀的人是我的好兄弟，其實是我的幸運。”

“——所以我就愉快地抱大腿啦。”

周樟笑得沒皮沒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