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窗快不認識字了。

他放下合同，雙手握拳，食指微突，指關節用力抵着頭兩側太陽穴。

感受到酸澀混合着舒爽，白窗借着小動作平複了下心情。

室内一片寂靜，缪爾和他一同坐在床上，靜默着等他開口。

白窗狠狠吐出一口濁氣，眼睛卻還是閉着的：“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這個世界的天選之人？你是氣運之子還是爽文主角，什麼重生，什麼買戰隊都是為你量身定制的……”

白窗自認為自己是個接受能力很強，适應能力堪比貝爺的頑強小生命。

如果不是成為電競追夢人，那麼換個賽道去沙漠徒步開直播說不定也能闖出一片新天地。

可手中這份條件好到誇張的合同，讓白窗重新審視自己的承受力與想象力，順便感慨自己真的應該去睡覺了。

缪爾微微皺眉，并不太理解白窗這些小說用詞，“SR确實是這麼開條件的。”

白窗歎息一聲，再次打開這份合同原件，感歎道：“不到八位數的價格，這簡直白送啊！”

對比周樟之前問過的五千萬三流戰隊，SR真的在做慈善。

“還有什麼配套的人員基地的，你沒用是你的選擇，SR可真的是誠意滿滿，趕得上超市大甩賣了。”

白窗嘴上感慨缪爾命好，心中也有些許疑惑，“Origin什麼意思啊，自己走人了，但是要給隊友同事們找個好下家？”

“包辦大家長？”

缪爾虛指了指合同下半邊：“也有限制條件，我想，這也是他們開價不高的原因。”

白窗輕聲念起：

“‘第二條第三款，SR戰隊成員曲懷遠 （職業ID：Ctrl【編号（&（*@】）在役期間，任何官方比賽與活動中，均享有優先上場權。‘”

SR賣隊時，Ctrl身上還有一年的簽約。

這合同的意思，是要保證無論Ctrl去哪，都能繼續打首發的位置。

何止是操心隊友的去向，這簡直是給Ctrl找保姆的節奏啊！

Ctrl是世界冠軍，頂級防禦不假，可年齡不小，風格固定，人也比較悶，一看就是個不好說話的主。

他在WIN是個好隊友，全隊人人都願意喊他句“前輩”，可放到個别的戰隊，老闆首先擔心的就是他還能不能打。

一年一個狀态的電競世界，誰敢說這二十八歲的老将到底能堅持多久？

更别說隊伍風格和商業價值這些事。

白窗再次放下合同：“所以我才說你運氣好到爆棚。我們建隊時正好缺他這麼個穩健派，見過世面大心髒的防禦。”

WIN不像JHA那般，頻繁換人競争上崗，不需要考慮商業化；

也不是RTL，正青黃不接，隻想培養新人。

何況——

白窗心裡明白，你應該也沒想過打持久戰，Ctrl身上一年的簽約期，足夠了。

缪爾半靠在床頭，整個人慵懶而舒展，微末的倦意倒襯得他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情态。

“有你，才是最重要的。”

白窗臉色微臊：“哎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的意思我心領了。”

“綜合來看，這份合同更像是Origin為了盡可能減少賣隊給其他人帶來的影響才拟的。”

“不是Origin，”缪爾提醒道，“你翻到最前，是KK簽字的。”

白窗第三次拿起合同，仔仔細細看了遍甲乙雙方簽字。

還真是……KK。

傳言中，KK當年就是帶資進組，這也引發了後續他和Origin的一系列矛盾。不過讓人意外的是，最後整個SR竟然都是他的了。

白窗看着那嚣張狷狂的字，口中幹澀，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

和外界不一樣，他在朋友口中聽說過SR建隊時的些許往事。

沒想到當年少年豪氣沖淩霄，義結金蘭鬥天下，登頂金雨捧杯，到頭來，連背後當家的都早就換了人。

缪爾繼續回憶那天在聯盟大廈裡的場景，“那天Origin本人也到場了，但所有事情都是KK出面溝通。”

Origin和KK互不交流，兩人之間隔着八丈遠。

好在缪爾不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賣家，他隻關心能不能搶在所有人之前拿下這個戰隊資格。

“合同是他們提前拟好的，當面隻問了我們能否接受。我修改了一些細枝末節的條款後，就同意簽字走後續流程了。”

雙方在會客廳中見面到離開，全程不到半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