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雲山揮手撕開被小女孩扯住的衣角,以極快的速度往後退了幾步,而就在這須臾之間,先前天真無邪的小女孩竟然妖化成了巨大的半身藤半身人怪物,除了一張臉完好之外,她的上半身被密密麻麻不住遊走的藤蔓替代,而她的雙手也變成了數根纏繞不已的藤蔓,更可怕的是還有數道金色字符在藤蔓上不住浮動閃現。
這也是他的摸羅針沒有異動而他也沒有察覺邪祟氣息的原因所在。
松山魇邪咒、靈香信邪方、白祖去形法乃為三大頂級遮形隐息之法,非大乘境後期以上修為用不了這樣的頂級術法,再者使用這類禁術,會反噬自身修為,素來有一筆半命之說。使用了這種術法的邪祟,平時外形與常人無異,但因為咒法封印,他們不能長時間見陽,若長時間見陽,則會暴露咒印。
而咒印在身,是不懼怕任何其他符咒的。
三種咒印不同,看這個邪祟身上的金光字符,應該是靈香信邪方,且并非它自身所種,而是别人種在它身上掩息所用。既然出現了一個,聞人雲山猜測也許有很多這樣的邪祟。
那麼,到底是誰有這樣的能力,種下這麼多頂級禁咒?而這種頂級禁咒,又是如何重現天州?
四通松開鹿野,鹿野靈活地在地上滾了幾圈,落在聞人雲山後面,他半跪在地,一手撐着膝蓋,一手轉動他的竹枝,“老道,吓到啦?”
四通驟然變寬變長,猶如一條白龍,盤踞在聞人雲山身後,對那藤蔓妖虎視眈眈。
“你還是閉嘴吧,靈香信邪方,這種禁咒破解起來非常麻煩,但打碎,很簡單。”他說着手中的一根翻了出去,刹那間天色暗了下來,天空似是風卷雲湧。
“老道,這還用得着布玄天結界嗎?”
“不防别人,防你。”
聞人雲山說完,鹿野的身影消失了,而他的腳下鑽出無數藤蔓的枝節來,聞人雲山身後的四通随即分裂成無數條,阻攔住這些藤蔓,這時聞人雲山反手從背上抽出那把長劍,長劍在眼前停了一瞬,接着直沖雲霄而去,接着整片灰白色的天空中一道巨型劍影斜切而下,藤蔓妖連四通的阻攔都沒越過,便被這道劍影從頭切下,金色的字符随着藤蔓妖一同消散。這劍影轉道橫掃了整條街後才消失,繼而一柄長劍悠然回到了聞人雲山背上的劍鞘之中。
聞人雲山往一邊的虛無掃了一眼,接着鹿野哎呦一聲忽然出現并且四仰八叉。
“道長哥哥你真是好狠的心,我都受傷了,玄天結界自帶狂天咒你不知道嗎?”
“你又不是妖,怕什麼狂天咒?”聞人雲山踢了踢他:“起來。”
鹿野朝他伸手:“拉一把,受傷了,起不來。”
聞人雲山沒伸手,但鹿野感覺到一股力量把自己推了起來,然後他聽聞人雲山問:“傷哪兒了?”
聞人雲山之所以這麼問,是拿不準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萬一真是妖,那受傷确實說得過去,沒想到這鹿野柔柔弱弱地說:“心傷了。”
聞人雲山擡腳就走,鹿野追在後面問:“為什麼這裡還有藤蔓妖,還比其他地方的要厲害呢?”
“問你自己啊。”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有你厲害。”
聞人雲山忽然轉身,鹿野沒來得及收腳差點撞到他,聞人雲山逼近他:“你不知道跟你知道不說,不一樣吧?”
鹿野捂着額頭,支支吾吾:“知道什麼呀?我什麼也不知道。”
聞人雲山盯着他:“一會兒像知道,一會兒又不知道,你裝什麼呢?你如果有冤,就伸冤,有仇就報仇,你認為貧道,是非不分?”
鹿野仍然捂着額頭,垂着眼睛,從他這個角度能看清他不住抖動的睫毛,可憐兮兮的。他轉身接着往前走,對這鹿精他也沒報什麼他能說實話的期望,反而是那個消失的年輕人,他想知道他在什麼地方。
走過了兩條街以後,他停了下來,問鹿野:“帶鏡子了嗎?”
“沒。”
聞人雲山想起來,這鹿精可不是道宗的人,再說沒有鏡子,對他來說,也不算什麼,他随手捏了個應遣符,連符咒都沒用,便推了出去。
他跟着符咒往前走了幾步,接着符咒仿佛撞上了什麼東西,片刻後符咒消散了,而眼前的街景開始扭曲,旋轉,很快便形成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這是什麼?”
在聞人雲山準備踏入那洞口時,鹿野抓住了他的衣角,他有些緊張:“老道你還是不要去了吧,你不能随手就打散這個陣法嗎?”
“你打?”
鹿野垂眸:“我不能打,我也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