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往聞人雲山身後躲了躲,他不自在地摸摸頭上的角,但因為戴了帽子的原因,他隻摸到了一片柔軟,可能是有點心虛,他講話也顯得很沒底氣,“沒,沒有吧。”
聞人雲山眼角瞟到他動作有點鬼鬼祟祟,知道他肯定沒說實話,而這個叫做寂無晝的和尚雖然眼睛睜不開,但看着可比這個支支吾吾的鹿精可靠的多,于是他反手提溜住鹿野的脖子把他提溜到這和尚的面前。
“小師傅,有仇報仇。”
“阿彌陀佛,鬼伏大人言重了,貧僧隻是看他覺得眼熟罷了。”祭無晝話講得很得體,睜不開的眼睛卻始終盯在鹿野的臉上,果然他又說:“也可能是貧僧認錯了,畢竟這樣精雕玉琢的小少俠怎麼會是那等不入流的惡徒呢?”
“小師傅錯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用懷疑,他就是。”
鹿野終于把聞人雲山提溜自己的手拍開,他不敢去看祭無晝,隻說:“我才不是!絕對不是!我沒見過這個小師傅!”
“你比那藤蔓精還不老實。”聞人雲山雖然這麼說,但也沒有避開,任由他躲在自己身後。
這時寂無晝的話題終于說了回來,他把那銅鏡往腰間一收,問聞人雲山:“鬼伏大人知道這裡的傳聞嗎?”
“不知道。”聞人雲山掃了四周一圈,幻象破滅後,這裡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他示意他:“你說。”
“貧僧也不知道。”
聞人雲山看他這個樣子,比一般古闆的和尚鮮活多了,雖然外表半死不活,更令聞人雲山看不透的是他的修為,不說是深不可測,而像是故意藏着,不過以他的年紀就算再怎麼藏着,也不可能到渡劫期。
“很快就會知道了。”聞人雲山問他:“你覺得這裡是什麼情況?”
“想必鬼伏大人心中已有猜測,貧僧怎敢随意揣測?”
“貧道看你可不該是個和尚。”
“大人也不像是個道士。”
聞人雲山往前面走去,沒再理會寂無晝,鹿野看他走了,急忙要跟上去,寂無晝就默默跟在他身後,看他這點個子要跟上聞人雲山,兩條腿得使勁掄,于是就說:“少俠,貧僧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你何必避之不及?”
“閉嘴,你這個沒有頭發的人,不要跟我說話。”鹿野跑起來,幾步就要越過聞人雲山,又被他提溜着衣領拉回來。
“你們兩個舊怨很深啊。”聞人雲山将他撈過來,一手撐在鹿野的肩上,問他:“你怎麼着人家小和尚了?”
“為什麼是我怎麼着他而不是他怎麼着我?”鹿野想把他的手拿開,但根本推不動,捶也捶不動。
“你還能吃虧?”他壓低聲音:“吃虧的隻能是别人家小和尚吧?”
“鬼伏大人你是不是過了八百年不行了呀,這樣的小地方都搞不定。”鹿野小聲抱怨,聞人雲山又怎麼會聽不出來他是故意這麼說,于是懶懶回應:“對啊,貧道老了,所謂江山代有才人出,不如就請這位...”他轉頭問寂無晝:“法号?”
“貧僧法号湛空。”
“哦湛空啊,那就請湛空小師父代勞吧。”
“鬼伏大人擡舉貧僧了。”寂無晝眼睛更眯了,像是在笑,實際上沒什麼大的表情起伏,他說:“相信鬼伏大人擡擡手,就可以還這裡一片太平。”
“貧道倒是好奇,為何你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和尚,會認得貧道?”
“貧僧有幸,總是從師祖那裡聽說大人的事迹,更是有幸見過大人的畫像,且師祖圓寂時也說鬼伏大人隻是隐世,并非如有些話本寫得那樣。”
“哪樣?”
寂無晝這回不僅眼睛眯了起來,嘴角也翹了起來,鹿野仿佛知道他要說什麼,在一邊等着他說,寂無晝果然有話就講:“為所愛所傷,含恨離世。”
“......”聞人雲山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隻覺得這些話本編造得離譜。
他們三人繞過幾條街,沒發現什麼異常,最大的異常應該就是有些不安的鹿野,他雖然沒說話,也沒做什麼,就是跟在聞人雲山的旁邊,但聞人雲山能夠感覺到他心不在焉,于是又把他撈了過來。
鹿野還以為他又要奚落自己一番,結果他什麼也沒說,而是完全把自己當根拐杖了。
“貧道并非孤身到此,随貧道一同過來的還有個什麼花的年輕人,叫什麼蘭,隻是不知為何,他消失了。”聞人雲山問寂無晝:“小和尚你知道不知道這些消失的人,都去了什麼地方?”
他說着在一戶人家的院門前停了下來。這城裡确實住着不少人,但戶戶大門緊閉,并且在門框上方都畫着一個圓形的法咒,這個圓形的法咒聞人雲山敢笃定不是任何道家術法,那麼這樣的法咒有什麼含義他也不得而知。
寂無晝看他的目光落在那個法咒上,主動說:“這不是佛門咒印。”
隻有鹿野老老實實補充他的話:“人家是焚花殘築的大弟子叫做相裡岩蘭。”
聞人雲山在他耳側的手彈了彈他的臉:“你認識?”
“不是跟着你來的嗎?再說了,我認識的人可多了,雖然他們都不見得認識我。”
寂無晝贊同:“是是。”
鹿野一聽他附和,又不說話了。